琴声像月光一样流淌开来。江夏发现他弹的是改编版,在中段加入了变奏,听起来既甜蜜又忧伤。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陈逾突然说:"我妈弹这首的时候,总会漏掉第42小节的装饰音。"
江夏看见他睫毛上挂着细碎的光:"...就像你故意弹错肖邦?"
"嗯。"陈逾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琴键边缘的划痕,"这样她就会从厨房探出头来纠正我。"
夜风吹起窗帘,像幽灵的白裙摆。江夏鬼使神差地伸手,覆在陈逾手背上:"现在有我听了。"
陈逾反手扣住他的手指,按下一个不和谐和弦:"那你要负责到底。"
他们在音乐教室过夜了。
陈逾从储物柜翻出几条体操垫拼成简易床铺,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两盒草莓牛奶:"偷藏在这里的。"
江夏小口啜饮着过甜的牛奶,目光却黏在陈逾卷起的袖管上——那里有新添的淤青,在月光下泛着紫。
"今天弄的?"他指了指。
陈逾下意识拉下袖子:"老东西手劲挺大。"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江夏突然放下牛奶盒,伸手解开自己衬衫最上面的纽扣。
"你干什么——"陈逾的声音戛然而止。
江夏锁骨下方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条蜈蚣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上:"初二那年做的手术。"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疤痕的轮廓,"先天性心脏病。"
陈逾的瞳孔剧烈收缩。
"所以我知道..."江夏系回纽扣,"藏在衣服下面的伤,其实最疼。"
月光偏移的角度刚好照亮陈逾颤抖的指尖。他猛地拽过江夏,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揉进骨头里:"你他妈...为什么不早说?"
江夏的脸埋在陈逾肩窝,闻到了血、青柠和某种潮湿的气息:"现在你也有我的秘密了。"
天快亮时,陈逾突然惊醒。
江夏靠在他肩上睡得正熟,睫毛在晨光中像两把小扇子。他小心翼翼地抽出已经发麻的手臂,从书包夹层摸出个东西塞进江夏口袋。
那是一枚生锈的音符形状的钥匙扣,背面刻着"Op.9 No.1"——肖邦那首夜曲的编号。
"喂。"他轻轻捏了捏江夏的脸,"醒醒,该回去了。"
江夏迷迷糊糊睁开眼,晨光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边。陈逾看得入神,直到对方突然凑近——
一个羽毛般的吻落在他嘴角。
"早安。"江夏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回礼。"
陈逾耳尖瞬间烧起来。他粗鲁地拽起江夏:"走了!再不走要被——"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钥匙串的叮当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钻回通风管道。爬行途中,江夏突然回头:"陈逾。"
"干嘛?"
"下次..."江夏的眼睛在昏暗的管道里亮得惊人,"教我打架吧。"
陈逾差点从管道边缘滑下去:"你?打架?"
"嗯。"江夏认真点头,"我想学怎么把人按在墙上...就像你刚才那样。"
晨光中,两个少年一前一后爬出管道,身上沾满灰尘却笑得放肆。教学楼的轮廓在朝阳中逐渐清晰,而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像五线谱上两个紧紧相挨的音符。
那天之后,有些事情悄然改变。
陈逾开始准时出现在图书馆,虽然依旧把腿翘到桌上,但至少会做完江夏布置的习题;江夏的书包里永远备着两盒草莓牛奶和一卷绷带;午休时他们总在天台分享一副耳机,听陈逾妈妈留下的古典乐磁带。
直到某个周四的雨日,江夏在陈逾的数学课本里发现一张对折的纸——是伯克利音乐学院的预录取通知书,日期是半年前。
"为什么不去?"放学后的音乐教室里,江夏盯着那张纸,声音发紧。
陈逾正在调钢琴的弦,扳手在他手里泛着冷光:"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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