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还是无意 (3-1)

夏日蝉鸣里的少年心事。

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燥热，预备铃尖锐地划破课间的喧闹，陈宋抱着一本封面皱巴巴的数学练习册，悄悄溜回自己位置。

“陈宋，你又迟到。”沈远嘴角挂着欠揍的笑，“主任刚从后门过去，你这运气还不如去买张彩票。”

陈宋把练习册往桌上一摔，额前的碎发沾在额头上，他抬手胡乱扒了扒，没好气地瞪着同桌：“要你管？我这是为了提高老师的敏锐性和警惕性！”

沈远没接话，用笔杆敲了敲他的练习册，“昨天的数学卷子写了吗？一会儿早读课老班要查。”

陈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忘了。”他声音越来越小，“你写完没？借我参考参考。”

沈远故意把卷子往抽屉里塞了塞：“不给！上次借你抄我作业，把我名字都抄成‘沈近’了，害得我被老师当众念出来，脸都丢到太平洋了。”

“那不是笔误吗！”陈宋急得差点拍桌子，“再说那笔误多美，新型签名懂不懂？”他说着就要去抢沈远的试卷，却被沈远坏心眼的伸手阻止。

“咳咳。”

咳嗽声从斜前方传来，陈宋的动作猛地顿住。他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尉迟声正坐得笔直，侧脸在晨光里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少年手里握着一支黑色水笔，指尖干净修长，正低头看着摊开的物理课本，仿佛刚才的咳嗽只是不经意的清嗓。

但陈宋知道不是。尉迟声总是这样，永远安静，永远专注，却总能在他和沈远闹得最欢时，用最轻微的动作提醒他们收敛——就像现在。

陈宋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刚才炸毛的气焰瞬间熄灭，他悻悻地坐回自己的座位，小声嘟囔：“知道了班长。”

沈远在一旁偷笑，用口型对他说：“怂包。”

陈宋抬手就要捂他的嘴，却被早读铃声打断。班主任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翻书声和此起彼伏的朗读声。陈宋盯着数学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只觉得那些符号像一群乱窜的蚂蚁。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前方，落在尉迟声的后颈上，一时失了神。

“陈宋站起来！”班主任的声音突然炸响在耳边，陈宋吓得一哆嗦，猛地站起来，对上老师严厉的目光，“刚才让你读的函数定义，你重复一遍。”

大脑一片空白。陈宋站在原地，手指紧张地卷着校服衣角，他窘迫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神一瞥，一张纸条悄无声息地从前面传了过来，落在他的课桌上。

纸条是用干净的草稿纸写的，字迹清隽有力，上面正是刚才要读的函数定义，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他的课本页码。

是尉迟声。

陈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他飞快地扫了一眼前桌，尉迟声依旧坐得笔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陈宋隐约看见，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耳根似乎比平时红了些。

“……所以函数的定义是这样的。”陈宋照着纸条上的内容念完，班主任挥挥手让他坐下。他坐下时长长地舒了口气，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叠成小方块，塞进了校服口袋里，指尖碰到纸页上残留的温度，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一上午的课对陈宋来说简直是煎熬，他听得昏昏欲睡，全靠沈远时不时的“犯贱”提神。

“喂，”沈远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看班长又在看你。”

陈宋猛地惊醒，条件反射地看向尉迟声，却正好对 上他转过来的目光。少年的眼睛很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耳根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你胡说什么！”陈宋的脸也跟着热了，“他那是看黑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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