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运会(1) (2-2)

周围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晚慕依咬着牙撑着手臂想爬起来，膝盖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疼，低头一看，运动裤的布料已经磨破了，红痕里嵌着沙粒和草屑。卢依希正要说话，晚慕依手腕突然被某个人攥住了。

那只手很热，带着薄茧，力道不重却很稳。少女抬头，撞进秦诺深的眼睛里。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白色短袖被风吹得贴在身上，能看见肩胛骨的轮廓，眉头拧得很紧。

晚慕依眨了眨眼：“？！”

“能站吗？”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运动后的微喘，还有点没由来的冷意。

“我没事。”晚慕依想抽回手，手腕却被他攥得更紧。他半蹲下来，视线落在她的膝盖上：“刚才谁推你的？”

没人说话。三班的女生往人群后缩了缩，眼神有点慌。卢依希她们几个安慰了晚慕依几句之后就被老师叫走了，秦诺深没再追问，只是松开她的手腕，转身走向旁边的医疗点。那里放着个红色的急救箱，是运动会前统一布置的。

他打开箱子翻了翻，抽出一包湿巾和一管碘伏，又拿了片创可贴。走回来时，他在女孩面前蹲下，膝盖抵着滚烫的地面。“别动。”他说着，撕开湿巾，轻轻擦她膝盖上的沙粒。

他的动作很轻，指腹擦过破皮的地方时，少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疼？”他抬头看她，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忍着点，不然会发炎。”

晚慕依有些尴尬，破罐子破摔：“哦。”

周围的人都在悄悄看着，没人说话。少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混着阳光晒过的皂角香，还有点运动后的汗味，奇怪地让人安心。

他擦得很仔细，连草屑都挑了出来，然后拧开碘伏的盖子，挤出一点在棉签上。

“等会儿，会有点疼，但——忍着。”他提前说，棉签碰到伤口时，果然传来一阵刺痛。晚慕依咬着下唇，视线落在他的发旋上，那里沾着点草屑，大概是刚才蹲在地上时蹭到的。

“好了。”他把创可贴撕开，直接贴在她的膝盖上。

不是我请问呢？！温柔高冷男神的形象，就被一个小小创口贴给毁了！？！？

秦诺深站起来，伸手扶她。他的手虚虚扶着她的手臂，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运动服渗过来，烫得晚慕依的皮肤发麻。她的重量大半压在他胳膊上，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线条，和他平时趴在桌上睡觉的慵懒样子完全不同。

路过领奖台时，广播正在念200米决赛的获奖名单，“高二（7）班，秦诺深，第一名”被重复了两遍。他却连头都没抬，径直扶着她往校医室走。

“你不去领奖吗？”晚慕依忍不住问，声音有点小。

“晚点再说。”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意味。校医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飘出酒精的味道。他把她扶到门口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刚才那管碘伏递给她：“校医好像不在，你先自己看着涂，有事喊我”他顿了顿，“或者叫你朋友。”

晚慕依接过碘伏，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被烫了一下。他转身要走，运动服的下摆扫过她的脚踝，她突然想起什么，小声说：“你的头发上……有草屑。”

少年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发旋，果然摸到一片碎草。他随手弹掉，“哦，谢了。”他丢下两个字，转身快步走了，白色的背影很快融进操场上的人潮里，只留下晚慕依捏着那管还带着他体温的碘伏，看着自己膝盖上的创可贴，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

校医室门口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一片叶子悠悠落下来，刚好落在她的运动鞋上。晚慕依捡起叶子，夹进校服口袋里，好像这样就能留住这个下午的一点碎片——比如他扶着她时的力度，比如他发旋上的草屑，比如那声被风带走的、极轻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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