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唯一的窗户——那扇小小的老虎窗,成了她与外界唯一的、也是被她抗拒的连接点。窗外是祖父家小小的后院,杂乱地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渔网、浮标和生锈的工具。再远处,是隔壁邻居苏梅老师家郁郁葱葱的小院,矮矮的篱笆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即使在萧索的冬日也显得生机勃勃。林晚有时会无意识地瞥向那边,看着苏梅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动作从容而专注。偶尔,苏梅会抬起头,目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扫过林晚的阁楼窗户。每当这时,林晚就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脑袋,心脏狂跳,仿佛自己是个被当场抓获的偷窥者。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和被暴露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开始用旧报纸小心翼翼地糊住老虎窗的下半部分,只留下最上面一条狭窄的缝隙,勉强透进一点天光。这样,她既可以蜷缩在更深的阴影里,又能通过那条缝隙,极其谨慎地、像做贼一样观察外面的世界——主要是观察苏梅的院子,确保没有目光投向这边。
她成了一个彻底的观察者,一个藏在缝隙后的幽灵。世界在她眼前被压缩成一条窄窄的、无声的胶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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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午后,阴沉的天空终于飘起了冷雨。雨点不大,却细密冰冷,敲打着阁楼的瓦片,发出沙沙的声响。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潮湿里。
林晚裹着毯子,缩在糊了报纸的窗下。那条狭窄的缝隙外,苏梅的院子空无一人。只有雨滴打在薄荷叶上的细微声响,和她这边单调的雨声形成模糊的呼应。
突然,一声微弱而凄厉的猫叫划破了雨幕的寂静。
林晚微微一颤,下意识地将眼睛凑近那条缝隙。只见苏梅家院子的篱笆下,一只浑身湿透、瘦骨嶙峋的小黄猫正瑟瑟发抖,它似乎想钻进篱笆躲雨,却被卡住了,正焦急地挣扎着,发出无助的哀鸣。
那叫声充满了恐惧和求生的本能,像一根尖锐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林晚包裹自己的那层麻木。她看着那只小猫徒劳的挣扎,看着它被雨水打湿紧贴在身上的皮毛,一种奇异的、久违的悸动在她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一丝微澜。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额头几乎贴在了冰冷的窗玻璃上。
就在这时,苏梅家的后门开了。苏梅撑着一把旧伞走了出来。她一眼就看到了被困的小猫,立刻快步走过去,丝毫没有在意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她蹲下身,动作轻柔而熟练地拨开篱笆的枝条,小心地将小猫解救出来,抱在怀里。她低声说着什么,声音被雨声模糊,但那份温柔和关切,即使隔着雨幕和距离,林晚也能清晰地感受到。
苏梅抱着小猫进了屋,关上了门。
阁楼里,只剩下雨声依旧。
林晚还维持着前倾的姿势,额头抵着冰冷的玻璃。那只小猫绝望的眼神和苏梅毫不犹豫的温柔身影,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鼻尖,眼眶微微发热。不是为了小猫,也不是为了苏梅,而是为了一种遥远得几乎陌生的东西——一种存在于冰冷绝望之外的、带着温度的连接。
她猛地缩回身体,仿佛被那短暂的温情灼伤。心跳得厉害,带着一种说不清是恐惧还是别的什么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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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驱散那莫名的悸动和随之而来的恐慌,林晚决定整理一下阁楼角落那个积满灰尘的旧木箱。或许只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那不受控制的注意力。
木箱很沉,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她费力地将它拖到窗下微弱的光线里,用一块破布胡乱地擦去表面的浮尘。箱子没有上锁,只是用一根生了锈的搭扣扣着。她摸索着,用力掰开那锈蚀的搭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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