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旧影与海潮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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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那盒“省着用”的显影液和跌打药酒,像两块沉甸甸的暖石,压在林晚心头,也压在那张悬挂的、定格了惊怒的底片之上。无声的台阶已然搭起,指向阁楼深处最沉重的谜底——红漆木盒。那冰冷的木盒,锁着祖父葬入海底的笑声和“海鸥号”,锁着半生的沉默。钥匙,或许就在旧木箱的尘埃里,或许……在祖父沉重脚步的间隙里。林晚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落向暗房角落敞开的旧木箱。
暗房红灯幽幽,像一双窥探秘密的眼睛。林晚蹲在旧木箱前,心跳如雷。她避开那个冰冷的红漆木盒,手指在箱底的杂物里更仔细地摸索。泛黄的军事杂志、生锈的螺丝、磨损的勋章……指尖触到一个微小的、冰凉的金属硬物,藏在一条旧皮带卷起的缝隙里。
她小心翼翼地抠出来。
一枚小小的、黄铜色的、早已失去光泽的钥匙。形状古朴,齿痕磨损得厉害,正与红漆木盒上那把锈蚀的铜锁严丝合缝!
钥匙冰冷地躺在掌心,却像一块烧红的炭。握着它,仿佛握着开启地狱或天堂的权柄。开,还是不开?祖父那沉重的默许,是否包含了这最深的禁区?那张惊怒的脸在脑海中闪过,带来一阵寒意。但苏梅的话也在回响——“光能照见美,也能照见伤疤……开窗的人,有时也会被碎玻璃划伤。值得吗?”
值得。为了那沉默里艰难搭起的台阶,为了那盒显影液的温度,为了彻底“听见”那被海潮吞没的回声。值得。
红灯下,林晚颤抖的手指捏着那枚冰冷的铜钥匙,对准了红漆木盒上锈迹斑斑的锁孔。钥匙插入的阻力很大,锁芯发出艰涩的呻吟。她屏住呼吸,用尽全力,手腕小心地转动——
“咔哒。”
一声轻响,在绝对寂静的红光暗房里,清晰得如同惊雷!
铜锁弹开了。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跳。她定了定神,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或者恐惧),掀开了沉重的红漆盒盖。
没有预想中的金银珠宝或惊世秘密。盒子里,只有几样简单、却足以击穿灵魂的旧物:
1. 一张泛黄卷边的结婚证:照片上,年轻的祖父林海生穿着崭新的工装,笑容明亮得晃眼。旁边依偎着的女子,正是旧相册里那个温婉含笑、擦拭船舷的奶奶。她的名字清晰地印着:沈静秋。
2. 一枚褪色的、小小的银质海鸥胸针: 翅膀的线条依旧流畅,镶嵌的蓝色珐琅有些剥落。这是“海鸥号”的象征,也是奶奶的遗物。
3. 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磨损的信纸: 娟秀的字迹,是奶奶写给祖父的家信。内容琐碎温暖:“海生,海上风大,多添衣。”“码头新开了家铺子,点心很香,等你回来尝尝。”“晚霞真美,像你刷的船漆……” 字里行间,是平淡日子里满溢的爱与等待。
4. 一张被海水浸泡过、严重损毁的黑白照片残片: 只能勉强辨认出是“海鸥号”的船头一角,白色的船身,红色的字迹在污损中模糊。照片背面,是祖父颤抖的、力透纸背的铅笔字迹,只有三个字,却像带着血泪刻下的:
“静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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