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敕镇南将军宋雁,北讨逆魏,便宜行事。”
这是他昨夜以血为墨,添在诏书背后的条件。
萧子显用朱笔圈了“可”,墨迹未干,像一道新伤。
夜归私第。
府邸是前朝大司马旧宅,朱门深锁,庭槐落尽。
晏时屏退从人,独入后堂。
铜镜被置于青玉案,烛火一摇,镜背“映淮”二字仿佛渗出血丝。
他抬手,以指尖描摹那凹痕,良久,取匕首划破掌心。
血珠滚落,填满“映”字的最后一勾。
“映淮……”
他低低唤一声,像是唤一个再也回不来的人,又像在唤对岸的某人。
窗外忽起风,一面残旗随风卷入——
那是雁字营旧旗,旗角焦黑,中央“雁”字被火烧去半边,仅剩一只孤零零的鸟翼。
晏时攥紧旗角,指节泛白。
“子归,等我。”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句咒,钉进夜色。
三更。
晏时披衣而起,书案灯火如豆。
他写下一封密折,折中只三行:
“一、临川弑君,天下共愤,可借宋氏之名,起兵清侧。
二、斛律明川已断粮,北线可乘,愿以内应开寿阳门。
三、臣愿以身为质,换镇南将军南归。”
写罢,以蜡丸封缄,唤来心腹:“送江州,面呈镇南将军。”
心腹领命而去,背影被长廊灯火拉得很长,像一道未散的魂。
晏时独自立于廊下,雨又落起来。
他伸手接雨,掌心旧创未敛,血丝顺着雨水蜿蜒,滴在铜镜上,与“映淮”二字重叠。
永光元年九月十五,大朝会。
新帝御含章殿,百官山呼。
晏时奏请:
“镇南将军血战有功,当增封江州六郡,赐金钺,开霸府。”
殿上顿时哗然。
江州六郡,乃宋氏根本;金钺一开,等同裂土。
萧子显端坐龙椅,指尖摩挲玉玺,良久,轻笑一声:
“允。”
百官色变。
散朝后,御史中丞王晔拦路,厉声质问:“晏令欲以宋氏为刃,割朝廷疆土乎?”
晏时微笑,俯身拾起王晔落地玉笏,递还,声音低而冷:
“中丞若嫌疆土太大,可自去北境守一寸。”
王晔面色青白,竟不敢接。
同日夜,建康城南,乌衣巷。
青云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