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明天过后还是明天 (2-2)

他们不同班，碰面大多是在走廊或者食堂。每次远远看见她和徐宁走在一起，他都会立刻拐进旁边的楼梯间，或者假装低头找东西。徐宁和许敏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徐宁喊她“阿敏”时的语气，那种自然的熟稔，像一层透明的屏障，让他连上前说句“你好”的勇气都没有。

有次在图书馆，他看见许敏踮着脚够最高一层的书，徐宁恰好从外面进来，抬手就帮她抽了下来，还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许敏嗔怪地拍开他的手，脸上却笑着。宋哲远当时就站在书架后面，手里的书差点滑落在地。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心里那点密密麻麻的酸涩，像被雨水泡过的纸，皱巴巴的。

他甚至连和她对视都怕。上次在超市，他推着购物车，正好撞见她和徐宁在挑酸奶。许敏拿起一盒草莓味的，回头问徐宁“这个怎么样”，余光好像扫到了他。宋哲远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落荒而逃，连自己本来要买什么都忘了。

现在，许敏系好了鞋带，站起来和徐宁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一起往球场中间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并在一起，亲密得像一幅画。

宋哲远慢慢松开手，书包带在掌心勒出了红痕。他想，就这样吧，远远看着就好。至少这样，她永远是那个站在光里的、带着梨涡笑的许敏，而他这份没说出口的心思，也永远不会被撞破，不会显得多余。

那是他和许敏的初见，许敏当时是多么的天真可爱

可是后来许敏害得徐宁万劫不复的时候，自己还是站在了自己好哥们那边，喜欢的女孩子可以不谈，但是兄弟情必须得要，自此，宋哲远和许敏闹掰了，可是他俩说过的话不过10句，还全都是徐宁帮忙的，可能是暗恋的话要说全吧，要袒露心声吧，自己才不会……

本来许敏和自己就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自己单纯的爱慕她而已，现在他不爱慕她了，他俩就真的没有关系了

宋哲远把脸埋进掌心，指缝里漏出的风都带着凉意。

心里那阵酸像潮水，涨上来又退下去，搅得他不得安宁。

是因为许敏吗？那天在画展上远远看见她，穿一条深蓝色的裙子，站在徐宁以前最爱的那幅《秋林》前，指尖轻轻点着画框边缘。他隔着人群望着，看她仰头时脖颈的弧度，看她发尾扫过肩头的样子，心跳还是会像从前那样乱。这份藏了快十年的心思，像颗生了锈的钉子，钉在骨头里，不动的时候不觉得疼，一动就牵扯着整片酸麻。

可转头又想起徐宁的葬礼。许敏穿着黑裙，站在墓碑前，背影挺得很直，却在徐宁母亲哭着说“宁宁最疼你”时，肩膀猛地抖了一下。那天宋哲远站在最外围，看着她被亲戚扶着离开，看着那块刻着“徐宁”名字的石碑，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他和徐宁算不上熟，最多是知道“他是许敏身边的人”，可为什么听到他走的消息时，手里的笔会掉在地上？为什么看到许敏独自站着的样子时，会比自己没勇气上前搭话时更难受？

他到底在放不下什么？是那个永远隔着距离的许敏，还是那个带走了许敏所有亲昵、让她从此眼里少了光的徐宁？

宋哲远深吸一口气，冷风灌进肺里，酸得他眼眶发烫。他分不清，也理不清，只知道这份沉甸甸的情绪里，一半是对许敏说不出口的惦念，另一半，是替她、也替自己，惋惜着那份他从未真正靠近过的、属于徐宁和她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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