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门口的梧桐叶被七月的风卷得沙沙响,林曦捏着那本烫金的红证,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里。
“沈先生,”她侧过头,声音平得像结了层薄冰,“接下来……按流程去我家一趟?”
沈砚站在两步外,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他刚把另一本结婚证塞进公文包,闻言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她紧绷的下颌线:“不用。我母亲说晚上在家吃饭,直接过去就行。”
林曦“哦”了一声,低头盯着自己帆布鞋上的灰。早上出门前,继母还在客厅里摔杯子,说“沈家肯要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别摆脸色”。她那时没应声,只是把藏在衣柜最深处的旗袍又往里面推了推——那是十八岁生日时,生父留下的最后一件礼物,如今倒像个见不得人的秘密。
“上车吧。”沈砚打开副驾驶车门,冷气扑面而来。
林曦弯腰坐进去,鼻尖忽然窜进一股淡淡的雪松味,和高中时走廊里闻到的一模一样。她猛地攥紧了衣角,视线落在挡风玻璃外飞逝的街景上,不敢回头。
沈砚发动车子时,余光扫到她这副模样,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认识林曦,或者说,“知道”林曦。高中同校三年,她是那个总坐在教室后排,抱着厚得离谱的书啃,偶尔被老师点名会脸红到耳根的女生。印象最深的是高三某次模考后,他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刷题,抬眼时正好撞上她的目光。她像受惊的鸟,猛地低下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像是在笑。
那时他只当是自己皱眉的样子太滑稽,现在想来,或许另有缘由。
“需要买点东西吗?”沈砚的声音打断她的走神,“第一次去我家,空手不太好。”
林曦愣了愣:“不用吧,你母亲……”
“她喜欢吃老字号的绿豆糕。”沈砚已经打了转向灯,“前面路口有一家,等我五分钟。”
他下车的身影挺拔,穿西裤的腿在人群里格外显眼。林曦看着他走进那家挂着“百年老字号”木牌的店铺,忽然想起高中校庆那天,也是这样一个晴天。沈砚作为学生代表在主席台上发言,她挤在人群最后,听见他说“理想主义者未必天真,只是选择相信”。阳光落在他发梢,像镀了层金边。
那时她手里捏着被没收又偷偷拿回来的古诗词抄本,扉页上还留着班主任刻薄的批注:“心思不正,何谈学业。”周围的女生在小声议论,说“沈砚这种天之骄子,以后肯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她当时缩了缩脖子,把抄本往校服口袋里塞得更紧了些。
“在想什么?”沈砚拉开车门,手里拎着个油纸包,绿豆糕的甜香漫进来。
林曦慌忙回神,指尖在膝盖上蹭出红痕:“没什么。”
沈砚没再追问,重新发动车子。一路无话,直到沈家别墅的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林曦才发现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客厅里亮着暖黄的灯,沈母正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们进来,立刻笑开了:“小砚,曦曦,可算来了。”她走上前,自然地拉起林曦的手,掌心温软,“路上热吧?快坐,阿姨给你们冰了酸梅汤。”
林曦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络烫了一下,讷讷地说了句“谢谢阿姨”。
沈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眼时目光温和:“是曦曦吧?常听小砚妈提起你。”他放下报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
林曦刚坐下,沈母就端来两碗酸梅汤,又把一碟桂花糕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知道你喜欢甜口的。”
林曦愣住了。她不记得自己告诉过谁喜欢吃甜,连生父在世时,也总记错她不爱吃酸。
“谢谢阿姨,您怎么知道……”
“猜的呗。”沈母笑得眼睛弯起来,“上次小砚说要跟你相亲,我就想,小姑娘家,大多都爱甜丝丝的东西。”
这时沈砚从玄关换完鞋进来,听见这话,脚步顿了顿。他走到林曦身边坐下,拿起一块桂花糕,却没吃,只是看着她:“尝尝?我妈做这个很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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