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下午在客厅,林曦读《祝福》时的样子。她坐在沙发上,双腿蜷在毯子里,阳光落在她垂着的眼睫上,像镀了层金。读到祥林嫂问“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时,他看见她的喉结动了动,伸手去抹眼角,动作快得像错觉。
那时他以为她只是共情能力强,现在才意识到,或许她从那些文字里看到的,是自己。
沈砚走到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视频会议的窗口还亮着,同事在屏幕那头喊“沈工,该你汇报了”,他却盯着屏幕倒映出的自己,想起高中时那个总坐在图书馆角落的女生。
她总是抱着厚厚的书,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有人经过时就立刻把笔记本合上。他偶尔抬眼,会看见她的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动,像是在和谁争辩。有一次他去还书,撞见她对着一本《资本论》皱眉,手指在“异化劳动”四个字下画了波浪线,嘴里小声念叨着“所以人要先成为自己”。
当时他只觉得这个女生有点奇怪,现在才明白,那些被他忽略的瞬间里,藏着一个少年没能读懂的挣扎。
书房门再次被推开时,林曦端着空牛奶杯站在门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忘了拿杯子。”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什么。
沈砚关掉视频窗口,起身时带倒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口袋里的钢笔滚出来,落在她脚边。林曦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笔帽,就听见他说:“高中时……”
她的动作顿住了。
“没什么。”沈砚接过钢笔,插进衬衫口袋,“早点休息。”
林曦点点头,转身回房时,听见身后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她没回头,只是在关门前的最后一秒,看见沈砚重新拿起了那帧被裁剪的合影,指尖停在照片边缘,迟迟没有移开。
卧室里,林曦靠在门板上,摸了摸枕头下的旗袍。湖蓝色的真丝面料贴着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慢慢平静下来。旗袍的领口绣着几枝兰草,是她用第一个月工资请老裁缝做的——那时她想,总得有一样东西,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藏,不用躲。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照在书桌上那本摊开的《鲁迅全集》上。林曦盯着书页上“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她也曾对着这句话发呆。
那时她以为自己永远是躲在人群里的那一个,却没料到多年后,会和那个站在光里的少年,住在同一屋檐下。
只是这一次,他好像终于要看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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