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站在厨房门口时,指节在磨砂玻璃上叩了两下。
林曦正对着水槽剥毛豆,闻言回头,水珠顺着她的指尖滴在青绿色的豆荚上。“有事?”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大概是下午那场争执的余温还没散尽——继弟被沈砚挡回去后,她红着眼圈说“别管我家的事”,而他冷静地反问“任由他登堂入室才是对的?”
沈砚没回答,只侧身挤进厨房。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腕骨分明的手。林曦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牛皮纸袋子,袋口露出半截翠绿的香菜,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阿姨下午送来的鲜面条,”沈砚把袋子放在料理台上,声音听不出情绪,“说晚上煮面方便。”他顿了顿,伸手把那捆香菜拣出来,放进旁边的垃圾桶,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我不太爱吃这个。”
林曦的手停在毛豆荚上。
她其实没说过自己讨厌香菜。第一次在沈家吃晚餐,保姆端上撒了香菜末的酸辣汤,她不动声色地把汤推远了些,后来每次有带香菜的菜,那碗总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是保姆细心,却没想过是沈砚留意到的。
“你……”她张了张嘴,想问“怎么知道”,又觉得多余。他们是法律上的夫妻,同住一个屋檐下,留意到对方的饮食偏好,或许只是“合作”的基本礼仪。
沈砚已经转身去开燃气灶,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他往锅里倒水时,背对着她开口:“下午的事,抱歉。”
林曦愣住。
他的声音透过水流声传来,带着点不自然的滞涩,像是在说一件比处理上亿合同还难的事:“我不该替你做决定,也不该……”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不该用我的方式评判你的处境。”
锅里的水开始冒热气,氤氲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背影。林曦看着他握着锅铲的手,那双手平时要么握着钢笔,要么敲着键盘,此刻正笨拙地撕开一包面条,动作甚至有点僵硬。
“其实你说得对,”她忽然轻声说,“我确实一直在逃避。”
沈砚回头看她。
“我继弟从初中就开始惹事,”林曦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毛豆荚的边缘,“第一次是偷了邻居的钱,我妈让我说是我拿的,说‘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后来他谈恋爱被老师抓到,我妈又让我去顶罪,说‘你成绩好,老师不会真处分你’。”她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结果班主任本来就看我不顺眼,直接记了大过。”
水汽越来越浓,把她的声音泡得发沉:“我以为结婚了就能躲远点,没想到……”
“不会再让他来了。”沈砚打断她,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以后不管是他,还是你父母那边,有任何事,我陪你一起处理。”
林曦猛地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
客厅的灯光透过厨房门的玻璃照进来,在他瞳孔里投下一点暖黄的光。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平时的疏离,也没有同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锅里的水开了,面条被下进去,白色的面身在沸水里翻滚。沈砚转回去关小火,往锅里打了个鸡蛋,蛋黄在沸水中慢慢凝固成金色的圆。他没再说话,林曦也没再开口,只有水流声和碗筷轻碰的声音在厨房里浮动。
晚餐端上桌时,林曦看着碗里的阳春面——清汤寡水,卧着一个完整的荷包蛋,旁边码着切得整整齐齐的番茄片,连葱花都撒得不多不少。沈砚把筷子递给她,自己坐在对面,低头慢慢吃面,没再提下午的争执,也没提那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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