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尾。她今天没梳发髻,长发垂在肩上,发梢还带着出门前他帮忙簪玉兰簪时蹭到的桂花香气——早上他举着簪子站在镜子前,笨拙地把她的头发绕成一团,最后还是她自己抬手固定,他却固执地要把簪子插进最中间,说“这样走路时会晃,好看”。
“林曦,”他忽然握住她拿铅笔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高中时我妈逼我去相亲,我跟介绍人说‘我有喜欢的人’。他们问是谁,我没说。”
林曦的呼吸顿住了。
“那时候不知道你的名字,只知道三楼阅览室有个女生,总穿洗得发白的校服,看《资本论》时会皱着眉咬笔杆。”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镜片反射着窗外的光,让她看不清里面的情绪,却能清晰地听见他接下来的话,“我以为你早就忘了这里,忘了……”
“没忘。”她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记得你解不出题时会转笔,记得你总把橡皮切成小方块,记得你校服口袋里总装着橘子糖——有次你掉了一颗在地上,我捡起来偷偷吃了,酸得眼泪都出来了。”
阳光忽然晃了一下,大概是云层飘过。光斑在沈砚的衬衫上移动,像十年前那些落在他习题册上的跳跃的光点。林曦看着他抬手摘下眼镜,露出那双她曾在无数个午后偷偷描摹过的眼睛,忽然想起昨夜他帮她掖被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后颈的温度——原来有些心动,早就藏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只是她自己不敢承认。
沈砚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把刚要滚下来的泪珠蹭掉了。“那时候不敢跟你说话,怕你觉得我是故意看你。”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懊恼,“后来听同桌说你休学了,我去你班门口等了三天,只看到你空荡荡的座位。”
林曦忽然笑了,眼泪却掉得更凶。她想起休学那天,自己故意绕开教学楼的正门,从操场后的围墙翻出去。爬墙时书包里的《鲁迅全集》掉出来,摔在地上散开,其中一页夹着的枫叶标本飘到跑道上——那是她前一天捡的,想夹在书里等下次见到沈砚时,假装是“不小心掉出来的”。
“沈砚,”她踮起脚尖,把额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骤然变快的心跳,“我那时候藏在行李箱里的旗袍,不是给长辈看的。”
“嗯?”
“是想有一天,能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站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他衬衫上混着的图书馆旧书味,忽然觉得心里某个紧闭了十年的角落,正被午后的阳光一点点照亮,“现在好像……实现了。”
沈砚的手臂忽然收紧,把她牢牢圈在怀里。书架上的书被震得轻轻晃动,有本《共产党宣言》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林曦在他怀里笑出了声,眼泪却蹭湿了他的白衬衫,像晕开了一小片浅灰色的云。
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只有风穿过树叶的声音,沙沙地像在说什么。林曦闭上眼睛,感受着他手掌贴在她后背上的温度,忽然明白——有些秘密不需要说出口,就像此刻落在两人肩头的光斑,就像那支断了芯的铅笔,就像十年前没敢递出去的枫叶,早在时光里悄悄长成了彼此都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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