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还留着当年的旧书架,深棕色的木料被岁月磨得发亮。沈砚站在几步外,看着林曦伸手抚过书架边缘的刻痕——那是届届学生留下的名字缩写,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曦”字被指甲抠得极深,像嵌在木头里的一道疤。
“这里没变。”林曦的指尖停在“曦”字旁边,声音很轻,“以前总躲在这排书架后面,看你在对面做题。”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望向斜前方的书桌。阳光透过老式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浮动,恍惚间与记忆里某个午后重叠。他忽然想起高二那年,有次抬眼时撞见书架后闪过的衣角,浅杏色的,像初春刚抽芽的柳丝。他当时以为是错觉,直到听见笔掉在地上的轻响,再抬头时,只看见空荡荡的书架缝隙。
“那天你笑什么?”他终于问出口。这个问题在心里盘桓了近十年,从高中时的困惑,到婚后重逢的犹豫,此刻说出来,竟带着些微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曦转过身,逆光里她的睫毛很长,被阳光染成浅金色。“因为你皱眉的样子很凶,”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个浅淡的弧度,“但笔尖却在演草纸上画了个小太阳。”
沈砚一怔。他确实有个下意识的习惯,遇到难题时会在草稿纸边缘画些无关紧要的图案——有时是几何图形,有时是随手勾勒的线条。他从没想过,那些被自己遗忘的细节,会被另一个人悄悄记了这么久。
“我以为你讨厌我。”林曦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声音轻得像叹息,“那时候他们都说,沈砚是年级第一,怎么会注意到林曦这种……”她没说下去,但尾音里的涩意,沈砚听得真切。
他想起高中同桌说的话——林曦被继弟连累遭人指点时,总一个人躲在这里看书;班主任在班会上暗讽“有些人心思不在学习上”时,她攥着课本的指节会泛白;还有那本被没收的古诗词抄本,扉页上抄着“横眉冷对千夫指”,却在页脚用铅笔写着“今天看到沈砚帮同学讲题了”。
“我不是没注意到你。”沈砚往前走了一步,目光落在她发间的玉兰簪上。那支簪子是他托母亲挑的,玉质温润,雕工简单,此刻被阳光照得通透,像藏着细碎的星光。“高三模考后,你在布告栏前站了很久,手里捏着成绩单。”
林曦猛地抬头。她记得那天,成绩单上她的名字排在中下游,而沈砚的名字牢牢钉在榜首。她盯着那两个隔着几十行的名字,突然觉得眼前发黑,手里的成绩单被攥得发皱。
“我想过去问你是不是遇到了难处,”沈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但你很快就走了,背影……很单薄。”
空气里有片刻的安静,只有窗外的蝉鸣和书页翻动的轻响。林曦忽然笑了,这次的笑容比刚才真切得多,眼里像落了星星:“原来你也偷看我啊,沈大学霸。”
“不是偷看。”沈砚纠正她,语气认真得有些笨拙,“是……在意。”
最后两个字出口的瞬间,他看到林曦的肩膀轻轻颤了一下。她抬起头,眼里有水光闪动,却没掉下来,反而定定地看着他:“沈砚,我那时候……”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我那时候很喜欢你。”
阳光恰好从云层里钻出来,斜斜地打在两人中间。沈砚的心跳骤然失序,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暖流淌遍四肢百骸。他一直以为,这场婚姻是命运的意外,是长辈促成的契约,却没料到,早在多年前的这间图书馆里,缘分就已经悄悄埋下了伏笔。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她的皮肤很凉,手指微微蜷缩着,像是有些紧张。“林曦,”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以前是我错过了,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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