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疤却连看都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转身对着混乱的人群,用他那洪亮的、带着血腥味的嗓子吼道:“慌什么!小塌方!死不了人!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回来干活!今天活干不完,谁都别想吃饭!”
在赵大疤的皮鞭威胁和呵斥下,混乱的人群渐渐被压制下来。矿工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惧,却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如同行尸走肉般,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那催命的、铁器撞击岩石的声音,再次在幽深的地底响起。
沈砚挣扎着从泥水里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污秽,看着赵大疤扛着鹤嘴镐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那双被磨得血肉模糊、沾满泥泞的手掌。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
这暗无天日的地狱,何时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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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城南破庙。
昏暗的光线从破败的窗棂透进来,勉强照亮角落里那个蜷缩的身影。
柳如烟裹着那件破棉絮,脸色依旧蜡黄,但精神似乎比前几日好了一些。她靠坐在冰冷的墙角,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小腹,眼神却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怨毒、惊惶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那个脸上带着大黑痣的王妈妈,像只阴沟里的老鼠,再次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她穿着那身不变的褐色棉袄,头上包着蓝布巾,三角眼里闪烁着贪婪和冷酷的光。
“想好了?”王妈妈的声音又尖又细,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粘腻感,她盯着柳如烟护着小腹的手,“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五十两定金,加上老娘替你垫付的药钱和跑腿费,连本带利,八十两!今儿个你要是拿不出钱,或者还不上这‘人情’……” 她拖长了调子,三角眼里寒光一闪,“老娘就把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让你和你肚子里这赔钱货,一起接客还债!你信不信?”
柳如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恨意。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沈砚那冷漠离去的背影,眼前这老虔婆恶毒的威胁,还有那个可能毁掉她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的孽种……所有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为一股冰冷的决绝。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最后一点犹豫和母性彻底消失,只剩下如同淬了毒的怨恨:“药…给我!”
王妈妈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令人作呕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纸包,丢在柳如烟面前的破草席上:“喏,省着点用。一次一指甲盖的量,用温水化开,一口闷下去。保管干净利落,少受罪。” 她顿了顿,又阴恻恻地补充,“记住,喝了药,你就是自由身了。以后是死是活,跟老娘再无瓜葛!那八十两,也一笔勾销!”
柳如烟颤抖着伸出手,捡起那个小小的油纸包。那纸包仿佛有千斤重,又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烫得她指尖生疼。她紧紧攥着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王妈妈满意地看着她的动作,像完成了一笔肮脏的交易,转身就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嫌弃的地方。
“等等!”柳如烟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王妈妈不耐烦地停住脚步,回头看她。
柳如烟死死盯着王妈妈,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告诉我…当初让我去勾引沈砚,到底是谁的主意?那五十两定金…是谁出的?”
王妈妈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三角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阴冷覆盖。她嗤笑一声:“问那么多干嘛?拿了钱,办了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怎么?还想着攀高枝儿?” 她鄙夷地上下扫了柳如烟一眼,“就你现在这破烂身子和名声,连路边的野狗都嫌脏!老老实实喝了药,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躲着吧!别再做你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春秋大梦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像来时一样,鬼魅般地消失在破庙门口。
破庙里,再次只剩下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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