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皇祖母和皇帝弟弟下首的锦垫上,小桃跪坐在一旁,麻利地用银刀为我片下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的羊腿肉。油脂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
“昭丫头,尝尝这个。”皇祖母将一只烤得金黄焦脆、散发着松木清香的鹌鹑递到我面前的银碟里,慈爱地笑着,“哀家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这个。”
“谢皇祖母。”我笑着接过,用银箸夹起一小块鲜嫩的胸脯肉送入口中,果然鲜香无比,火候恰到好处。
就在我专注于美食时,篝火对面,一道清朗却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声音响起:“听闻镇北王殿下不仅用兵如神,骑射功夫亦是冠绝三军!今日围猎,殿下箭无虚发,猎获颇丰,令我等大开眼界!下官敬殿下一杯!”
说话的正是吏部右侍郎陈康。他端着酒杯,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恭维笑容,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试探。
谢珩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姿挺拔如松,面前只放着一杯清水。他并未举杯,甚至没有看陈康一眼,目光依旧平静地落在跳跃的篝火上,仿佛刚才那番恭维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吹过。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丝毫波澜,却清晰地压过了周围的喧嚣:“猎物奔逃,弯弓搭箭,不过本能。陈侍郎谬赞。”
言简意赅,冷淡疏离,直接将陈康的恭维堵了回去。
陈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举着酒杯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显得有些尴尬。周围的谈笑声也瞬间小了几分,许多目光偷偷瞟向这边。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谢珩这块冰山,果然名不虚传。陈康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蹄子上了。
“噗……” 旁边的小桃没忍住,极轻地笑了一声,随即赶紧低下头,假装专心片肉,肩膀却可疑地耸动着。
就在这时,坐在陈康旁边、一个面白无须、眼神有些闪烁的年轻官员(似乎是某个御史的儿子),大概是想替陈康解围,或者想在新贵面前露个脸,目光瞟向我这边,带着点自以为是的“风流倜傥”,笑着开口:“要说风采,今日猎场上,长公主殿下才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那一身骑装,英姿飒爽,策马如飞,真真是…呃…耀如春华,动若脱兔!令我等须眉汗颜啊!”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但语气里那股子轻佻和刻意的“欣赏”意味,让人极不舒服。
我正慢条斯理地挑着鹌鹑腿上的细骨,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对这种苍蝇似的奉承,连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
那年轻官员见我没反应,似乎有些讪讪,又有些不甘心,眼珠一转,继续道:“下官还听闻,殿下不仅骑射了得,更是精通音律,尤其擅琴?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聆听殿下仙音?也好让我等粗人,沾染些风雅之气?”
这话一出,连旁边几个正在说笑的宗室女眷都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有好奇,有期待,也有等着看热闹的。
我的指尖在银箸上微微一顿。擅琴?我?这马屁拍得也太离谱了。我要是真“擅琴”,前几日在府里也不会弹出那“金戈铁马”之音了。
小桃在旁边急得直朝我使眼色,意思很明显:殿下,别答应!您那琴技…咳…杀伤力太大!
我放下银箸,拿起丝帕,慢悠悠地擦了擦嘴角,正准备随便找个由头推脱掉这无聊的提议。
就在此时,篝火对面,那个一直沉默如冰山的男人,却突然开了口。
谢珩的目光终于从篝火上移开,缓缓抬起,越过跳跃的火光,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那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依旧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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