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正低头收拾果盘,没注意到她瞬间发白的脸色。
窗外的阳光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一片,却照不进那些被锁在记忆深处的阴影里。
“妈,我想上学。”林念蓦地出声,嗓音坚定。
“不行!你现在身子才养了几天,怎么能去。”
林念攥着衣角的手指紧了紧,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湿意,却看得格外认真:“妈,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在她手背上投下细细的光带。
她想起小学教室里并排的课桌,那些安静的时光里,藏着她对“正常”的全部向往。
林母眼圈红了,伸手想摸摸她的脸,又怕碰疼了什么似的收了回去 。
“念念,你忘了上次……”
话没说完就卡住了,巷口的血、医院的白色、女儿苍白的脸,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心里,林母始终无法忘怀。
“我记得。”
林念声音放轻了些,“但医生也说了,恢复得稳定了。我想试试,就像以前在爷爷家那样,慢慢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夜里总梦见江野站在病房门口的样子。
她想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了?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会蹲在花坛边看蚂蚁?这些念头像藤蔓,悄悄在心里缠了很多年。
她想再见他,很想很想。
林母看着女儿眼里的光,那是搬回苏州后很少见的亮。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落了又飞,才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妥协的沙哑:“我和你爸商量商量,找个离家近的,先去试试半天课,行吗?”
林念用力点头,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往上扬,像被风吹开的花苞。
她知道妈妈的担心,也知道这条路不会容易,但至少,她离那些被中断的时光,又近了一步。
瓷盘里的苹果块还剩两块,林念拿起一块递到妈妈嘴边,像小时候无数次被喂糖那样:“妈,你尝,好甜。”
林母咬了一小口,甜味漫开时,眼眶却更湿了,清瘦的面容带着一丝苦笑。她的女儿,总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其实当年搬回苏州前,男孩答应她,他会考上苏州最好的高中,让他们再度重逢。
只是过去太久,过去的承诺也好像随着时光消散在岁月里。
林念已经记不清他说这话时的表情,是攥着拳头的坚定,还是带着哭腔的执拗。
那个承诺像颗被埋在土里的种子,在苏州漫长的春秋里,被一次次的检查、换药、静养覆盖,渐渐蒙上了厚厚的尘。
她不是没想过找他,可父母怕她情绪波动,从不肯提那个巷口的名字,旧照片被收进了樟木箱底层,连带着关于他的记忆,都成了需要小心翼翼避开的雷区。
有时在深夜,她会摸着后背那道浅浅的疤想,他现在长多高了?是不是还喜欢蹲在花坛边看蚂蚁?
苏州最好的高中就在家附近,她偶尔站在阳台上,能看见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说说笑笑地走过,身影模糊,却没有一个是记忆里那个穿着白衬衫、胳膊带伤的少年。
时间是最钝的刀,慢慢割掉了那些鲜活的细节。
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个承诺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或许他说的是“会来看你”,又或许,根本没说过那样的话。
毕竟,一个小学男生的话,在生死般的离别面前,太轻了。
直到那天在医院,医生提起“可以考虑去附近学校试试”,那个被遗忘的名字才突然从心底冒出来,带着潮湿的水汽。
林念望着窗外掠过的飞鸟,忽然想起他白衬衫上那朵刺目的血梅,想起他攥在手里的玻璃丝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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