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梁柱爬满暗红色的苔藓,像干涸的血痂。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铁锈味,混杂着香烛燃烧后的沉郁气息,裴昭被粗糙的麻绳反吊在房梁上,脚尖离地面不过三寸。
他刚满十八岁,脊背却已如成年男子般宽阔,只是此刻被麻绳勒出深深的红痕。裸露的上身布满细密的针孔,每一个孔眼里都渗着黑红色的血珠,顺着肌肉线条缓缓滑落,滴在下方半人高的陶缸里,发出“嗒、嗒”的轻响。陶缸内壁刻满扭曲的符文,底部积着浅浅一层血,映出他毫无波澜的脸。
“时辰快到了。” 族老枯槁的手捏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针,针尖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身后站着七个同样穿着黑色巫袍的族人,其中两个是裴昭的父母——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母亲的指尖甚至在微微颤抖,像是在等待一场盛宴。
裴昭的视线扫过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三个月前,她亲手将浸过药水的布条塞进他嘴里,以防他在“炼骨”时咬碎舌头;父亲则在他挣扎时,用桃木钉刺穿了他的肩胛骨,理由是“鬼性需以痛感磨平”。
巫祝一脉隐居百年,不是因为怯懦,而是当年第三代巫祝率全族踏平十七个修仙门派,用三万人的魂魄炼出“九首凶煞”,最终被五大宗门联手围剿,逼得他们只能躲进这穷山恶水。而复兴的唯一方法,便是找到“阴煞鬼体”,以其血肉为引,唤醒沉睡在祠堂地下的凶煞。
很不幸,裴昭就是那个“幸运儿”。
族老的铜针刺入他心口下方一寸的位置,那里是“养鬼境”修士凝煞的要害。裴昭闷哼一声,血珠瞬间涌成血线,顺着腹部滑进陶缸。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微弱却桀骜的气在翻涌——那是他偷偷修炼族中禁术得来的,比同阶修士强上几分,却远不及“一转拥鬼境”。
“血祭印,起!” 七个族人同时结印,指尖溢出的黑气缠绕在裴昭身上,与他的血融合成诡异的暗红色。符文在陶缸壁上亮起,像无数只睁开的眼睛,贪婪地吮吸着他的血。
剧痛让裴昭的意识有些模糊,但他死死盯着祠堂大门。三天前,他在山涧里发现了兽群迁徙的痕迹,那些平日里躲在深山的妖兽,最近却频频出现在村子附近。他提醒过父亲,得到的却是一记耳光和“专心待死”的呵斥。
“再放三成真血,便可结‘引煞印’。” 族老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等扒了他的皮,用朱砂混着血涂满全身,丢进缸里泡足九个时辰,地下的凶煞就能……”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打断了他的话,祠堂的木门被猛地撞开,木屑飞溅中,一头长着三只眼睛的黑熊闯了进来,腥臭的涎水滴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是嗜凶熊!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父亲脸色骤变,抬手就要召出他养的“青面鬼”。
但更多的嘶吼从外面传来,祠堂的窗户被撞碎,一头头毛色杂乱的妖兽涌进来,有吐着信子的赤鳞蛇,有长着翅膀的恶狼,它们的眼睛都泛着同样的红光,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是兽潮!” 母亲尖叫着后退,撞翻了供桌,香炉摔在地上,香灰撒了她一身。
族人们瞬间乱了阵脚。他们虽是巫祝,但若论正面搏杀,远不及那些常年与妖兽厮杀的剑客。更何况这些妖兽明显不对劲,悍不畏死,且实力都在“三转凶鬼境”左右,与族老相当。
裴昭悬在半空,看着父亲被一头恶狼咬断手臂,看着母亲被赤鳞蛇的毒液化成一滩脓水,看着族老试图召唤鬼魂,却被铁背熊一掌拍碎了脑袋。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粘稠,与他自己的血混在一起。
没有人再看他一眼。那些期待着用他复兴家族的人,此刻正变成妖兽腹中的养料。
混乱中,勒住他的麻绳被一头冲进来的野猪撞断。裴昭重重摔在地上,剧痛让他几乎爬不起来,但他还是死死抓住陶缸边缘,借着里面的血站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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