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未晞时,瑶光已坐在星辰殿的玉案前。案上摊着那幅从上古流传下来的星图,绢帛泛着温润的米黄色,边缘因岁月摩挲微微起毛。她指尖拂过“归星”的位置,那里的墨迹比旁处深些,显然被人反复描摹过。
昨夜的安神结界仍在,晨光透过结界的光晕,在星图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人间夏夜的流萤。瑶光取过朱砂笔,笔尖在砚台上轻碾,忽然想起沈砚教她研墨的模样——他总说“力道要匀,就像揉面团”,那时她总笑他一个书生,满脑子都是柴米油盐。
指尖微顿,朱砂滴落在绢帛上,晕开一小团红痕。瑶光回过神,见那红痕恰好落在“归星”旁,像一颗骤然亮起的小星。她心中一动,提笔沿着红痕勾勒,笔尖在绢帛上簌簌游走,不多时,一颗小巧的伴星便跃然纸上。
伴星的轨迹与归星缠绕相依,却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像她与元始这些年的相处——既在同一片星河,又隔着天道与职责的鸿沟。瑶光望着新添的星子,忽然想起仙魔大战前,她也是这样在星图上添画新发现的星辰,元始就坐在对面,用他那支万年松烟笔批注星轨,偶尔抬头看她,目光比星子还亮。
“此星无名,不如叫‘瑶光’?”她轻声自语,在伴星旁落下两个小字。笔尖离开绢帛时,她忽然注意到归星下方那行极浅的批注——“三百年间,此星未暗”。
字迹清隽,笔锋带着不易察觉的韧劲,正是元始的笔迹。
瑶光的心跳漏了一拍。归星是她的本命星,三百年前她元神溃散、坠入轮回时,此星本应随之黯淡,甚至陨落。可按这批注的意思,这颗星竟亮了三百年?
她猛地抬头望向殿外,晨光已漫过白玉阶,远处的玉虚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那个总说“天道之下,私情是劫”的人,那个在蟠桃会上对她态度疏离的人,竟在她历劫的三百年里,默默为她的本命星添了批注?
指尖再次抚过那行字,墨迹已渗入绢帛肌理,显然是日日描摹才有的深度。瑶光忽然想起昨夜的结界,想起他袖口沾着的琉璃碎片,想起冷泉边他失控时递来的仙力——原来有些守护,从不需要宣之于口。
“在看什么?”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瑶光手忙脚乱地合上星图,却还是被他看见了那抹未干的朱砂。元始站在案旁,手里提着个食盒,晨光落在他银白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少了平日的清冷。
“没什么。”瑶光把星图往案里推了推,耳尖有些发烫,“天尊怎么来了?”
“路过。”他把食盒放在案上,打开时飘出淡淡的甜香,“庖厨新做的莲子羹,想着你或许爱吃。”
白瓷碗里盛着乳白的羹汤,莲子去了芯,卧着一颗嫣红的樱桃,是她在人间时最爱的吃法。瑶光愣住了——她从未对他说过这些,他是怎么知道的?
元始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淡淡道:“上次冷泉论道,你说人间女子爱用樱桃点缀甜食。”
那只是随口一提的话,他竟记了这么久。瑶光舀起一勺羹汤,温热的甜意在舌尖化开,恍惚间又想起沈砚为她摘梅子的模样。只是这次,递来暖意的人,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眼神沉静,却藏着比江南春雨更细腻的心思。
“星图怎么合上了?”元始忽然问,目光落在案角露出的绢帛边缘,“我记得你昨日说,归星轨迹有些偏移。”
瑶光咬了咬唇,终究还是把星图重新铺开。晨光下,那行“三百年间,此星未暗”的批注清晰可见,她新添的伴星也暴露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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