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墟的雪下了整整三日,将星辰殿的飞檐都裹成了白玉雕琢的模样。瑶光坐在暖炉边翻检旧物,指尖拂过一只蒙尘的青铜鼎——这是上古时人族部落敬献给她的礼器,鼎身上刻着的狩猎图,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金光。
“原来你还留着这个。”
元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雪后的清冽。他今日换了件月白道袍,领口沾着点雪花,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的食盒里,飘出熟悉的莲子羹香气。
瑶光放下青铜鼎,看着他将食盒放在案上:“前日你说要讲清楚人族部落的旧事,我便翻出这鼎来,也算个念想。”
那日从遗忘之渊回来后,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幻境中的惊惶,却都记着情魔嘶吼的那句“上古争执本就是误会”。元始说“有些事该让你知道全貌”,约定今日在星辰殿细说——那是仙魔大战前百年,他们唯一一次争执到不欢而散。
“那年人族有熊部落与蚩尤部落在涿鹿开战,你非要去调停,记得吗?”元始盛了碗莲子羹递给她,羹里的莲心被细心地挑了出去,“我说‘天道有常,人族该自行渡劫’,你却骂我‘冷血无情’,提着星辰剑就闯了战场。”
瑶光捧着温热的瓷碗,指尖的暖意顺着血脉漫到心口。她当然记得。那时她刚掌星辰权柄不久,见不得生灵涂炭,看着有熊部落的老弱妇孺躲在山洞里啃树皮,当即就要以星辰力镇压蚩尤部落的戾气。
而元始却在冷泉拦住她,玄色道袍被风雪打得猎猎作响:“你可知强行干预人族纷争,会引来天道反噬?”
“难道看着他们死光才叫顺应天道?”她红着眼眶质问,手里的星辰剑险些脱手,“你总说‘大道无情’,可大道若连护佑苍生都做不到,还有什么意义?”
那场争执最终以她摔门而去收尾。她终究没听他的,悄悄给有熊部落送去了耐寒的稻种和疗伤的草药,却在归来时发现,元始早已在星辰殿外等了三日,袍角结着冰碴,手里还攥着为她暖身的姜汤。
“后来有熊部落赢了,我总以为是我的稻种起了作用。”瑶光舀了勺莲子羹,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直到昨日翻检这青铜鼎,才发现鼎底刻着一行小字。”
她将青铜鼎翻转过来,火光映照下,鼎底的铭文渐渐清晰——“某年某月,有熊氏得神人授渔猎之法,悟耕种之道,遂强”。字迹苍劲,带着熟悉的天道法则气息,分明是元始的手笔。
元始的耳尖微微发烫,伸手拢了拢暖炉的火:“我只是……算出他们有自救之法,怕你贸然干预,引来天道雷劫。”
瑶光的心猛地一颤。原来她送去的稻种,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让有熊部落崛起的,是他悄悄传授的生存之道。他怕她担心,怕她愧疚,竟瞒了这么久。
“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像被雪水浸过的星链,“若是我知道……”
“知道了,你还会闯那趟浑水吗?”元始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里,“你从来都是这样,见不得人间疾苦,哪怕明知会引火烧身,也要伸手去扶。”
他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带着回忆的怅惘:“仙魔大战前百年,你为救一只受伤的灵狐,硬闯不周山禁地,被守山神将打伤;三百年前,你为护昆仑墟的小童,硬生生接了魔尊一记黑莲。”
他一件件数着,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可瑶光看到他捏着碗沿的手指,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瓷里。
“我不是反对你护佑苍生,”元始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从未有过的坦诚,“我是怕……怕你总把自己放在最险的地方。这三界少了谁都能转,可我……”
可我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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