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之渊的黑雾尚未散尽,血腥味混着泥土的腥气漫在风里。瑶光倚着断柱坐下,指尖抚过星辰簪上的裂痕——那是方才为困情魔,强行催动星力留下的印记。她望着不远处正在收敛魔气的元始,忽然觉得腿软,索性直接躺倒在废墟上。
“过来。”她扬声唤他,声音带着战后的沙哑。
元始闻声回头,玄色道袍下摆沾了些尘土,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了几缕,却丝毫不减清贵。他走到她身边,刚要开口说“此地魔气未清”,就被她一把拽住衣袖。
“借你腿用用。”瑶光仰头看他,眼底还残留着战斗时的亮,却掺了几分耍赖的软。
他顿了顿,竟真的俯身坐下,将外袍脱下来铺在地上,才让她枕上膝头。布料上的松木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奇异地让人安心。瑶光侧过脸,能看到他下颌紧绷的线条,以及脖颈处因方才硬抗魔焰而留下的淡红伤痕。
“疼吗?”她伸手想去碰,指尖快要触到时又停住。
元始握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颈侧:“无妨。”他的掌心比她烫,带着未散尽的神力余温,“倒是你,元神又震荡了?”
瑶光摇摇头,却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方才情魔以“人间丈夫的死”作引,试图撕裂她的元神裂痕,若非他及时以天道法则净化,她此刻怕是已撑不住。她望着天上被黑雾割得七零八落的星辰,忽然笑了:“你说,我们算不算逆天?”
他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碎发上。月光从黑雾的缝隙里漏下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他想起三万年前,仙魔大战刚歇,她也是这样躺在昆仑墟的战场上,枕着他的膝头数星星,说“元始,你看那颗归星,总跟着北斗走”。那时她还不知道,那颗星是他悄悄为她点亮的。
“顺天道,更顺心意。”他缓缓道,指尖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这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等回过神时,两人都愣住了。
瑶光的耳尖腾地红了,连忙转开视线,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疏离,也没有了论道时的严肃,只有一片她从未见过的柔软,像初春融雪后的湖面,映着她的影子。
风忽然静了,远处的魔气簌簌消散,露出完整的月亮。元始的目光从她泛红的耳垂移到唇上,喉结轻轻动了动。他想起元神交融时看到的画面:她在人间为那书生绣嫁衣时,眼里的光纯粹又温暖;他在玉虚宫守着她的元神碎片三百年,每个深夜都在算“她还有多久归来”。
原来有些情愫,早在上古论道时就生了根,在仙魔大战的血泊里发了芽,又在三百年的等待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低下头,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很轻,像一片雪花落在眉心,却烫得瑶光浑身一颤。她猛地睁大眼睛,撞进他同样带着惊惶的眸子里——他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做,耳根竟悄悄泛起薄红。
“我……”他想解释,却被她抬手按住嘴唇。
瑶光坐起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的元神还在隐隐作痛,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胀。她想起人间那位为她寻梅子的丈夫,想起他临终时说“若有来生,换我等你”,忽然明白:有些告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逢。
“元始,”她轻声说,指尖描摹着他眉骨的轮廓,“上古时我护你,是因你是三界的支柱;如今想护你,只因为你是你。”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很紧,像是怕她跑掉。月光彻底穿透黑雾,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情绪。他不再掩饰,也不再沉默,只一字一顿道:“瑶光,我亦然。”
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比任何誓言都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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