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籍大典

星辰殿的穹顶被星辰之力掀开一角，露出整片璀璨星河。三千星辰齐齐偏移轨迹，在昆仑墟上空排成“合籍”二字，银辉如瀑布倾泻，漫过白玉阶前的每一朵瑶光草。

瑶光站在殿门内，指尖轻抚发间的星辰簪。簪头碎钻映着她眼底的光，像揉碎了三百年人间的月光。羲和为她系上最后一根流苏，笑道：“当年你总说‘合籍是天道束缚’，如今倒比谁都紧张。”她指尖微颤，却抬眼笑得清亮：“此一时，彼一时。”

殿外传来钟鸣九响，是元始踏着星阶而来的信号。他今日未着惯常的玄色道袍，而是换了件月白长衫，袖口绣着极小的星辰纹——那是瑶光昨夜悄悄绣上去的。诸神分列两侧，见他走来皆敛声屏气，却在瞥见他眼底的柔和时，悄悄交换着眼色。

“准备好了？”他在她面前站定，声音比冷泉的水更清。瑶光点头，却在抬步时被裙摆绊了一下，他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触的瞬间，两股神力交织成网，星空中的“合籍”二字忽然亮起金光，引得人间万家灯火同时摇曳。

合籍台设在星辰殿正中央，是用万年玄冰砌成的圆台。元始牵着她踏上台阶，每一步都踩出细碎的星芒。灵宝天尊立于台侧，高声宣读合籍文：“天尊元始，神女瑶光，以上古星辰为凭，以三界生灵为证，愿结同契，共护天道……”

读到“生死与共”时，天空忽然掠过一道紫电。有老神仙低声议论：“天道果然有异议。”元始却侧头看瑶光，眼神坚定如上古磐石：“别怕。”她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道力的温度：“我不怕。”

按照古礼，两人需共执星辰剑划破指尖，让血滴在合籍玉牌上。元始执剑的手稳如泰山，瑶光却在剑尖触到指尖时微微一顿——那剑是当年仙魔大战时，他为她炼的护身法器。他似懂她心意，轻声道：“剑在，我在。”

两滴金色的血珠落在玉牌上，瞬间交融成一颗星辰的形状。玉牌腾空而起，在星空中炸开千万光点，化作无数星蝶环绕着两人飞舞。有年轻仙官惊呼：“是‘双星同辉’！上古传说中，只有命定之人合籍才会出现的异象！”

元始取下玉牌，将其中一半系在瑶光腰间。玉牌触到她肌肤的刹那，她元神深处传来久违的暖意，三百年的裂痕竟在金光中渐渐弥合。“这是……”她愕然抬头，他已将另一半玉牌系在自己腰间，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以道心为引，为你补全元神。”

原来他早就算好了——合籍不仅是仪式，更是修复她元神的最后一步。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降下七色祥云，祥云深处传来悠远的钟鸣，整整一百零八响。诸神齐齐跪倒：“是天道贺礼！”元始抬头望向云端，朗声道：“谢天道成全。”声音传遍三界，连魔域深处的残魂都在这声谢中彻底消散。

瑶光望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人间，那个为她摘梅子的凡人丈夫曾说：“成亲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可此刻她握着元始的手，却明白有些牵绊远比“搭伙”更重——是上古战阵上的背靠背，是诛仙台上的那杯仙露，是星图上未暗的归星，是此刻共赴永恒的决心。

礼成时，星空中的星辰忽然排成两人的模样，一立一坐，一如当年在冷泉论道的姿态。羲和笑着抛来一把喜糖，砸在元始的月白长衫上：“早该如此！”他弯腰去捡，却被瑶光拉住。

“不必捡。”她仰头看他，眼中盛着比星辰更亮的光，“我们还有很久，慢慢捡。”

他望着她，忽然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极轻的吻。这个吻落在漫天星辉里，落在诸神的惊叹中，落在三界万物的见证下，像一颗种子，要在往后的万万年里，长出永不凋零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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