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丫头常来查资料,”周墨生给林夏倒茶,指关节上沾着洗不掉的墨渍,“她祖父是民国时的报人,据说藏了些抗战时期的手稿。这孩子总说要找到那些稿子,证明她祖父不是汉奸。”
林夏的指尖划过茶几上的水渍,那形状像片残缺的银杏叶。“周三下午,她进地窖前跟您说过什么吗?”她注意到书架上有个空位,尺寸正好能放下十六开的线装书,空位边缘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
“她说找到了《申报》上的记载,”周墨生的喉结动了动,紫砂壶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镜片,“民国二十三年十月十六日,日军轰炸城南时,有个报馆编辑带着一批手稿躲进了防空洞,之后就再也没出来。那防空洞的位置,就在现在书店的地窖下面。”
林夏起身告辞时,瞥见书架底层有本翻开的相册。泛黄的照片里,穿长衫的男人站在报馆门口,胸前别着支钢笔,笑容里带着局促。照片右下角的日期被墨点盖住了,隐约能看到“民国二十三年”的字样。她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墨香,不是书纸的味道,而是新鲜的、带着腥气的墨汁味。
四、手稿
陈砚在显微镜下观察那片未燃尽的书页,纤维间残留着奇怪的晶体。技术科的报告刚发过来,这些晶体除了有孟晓雨的血迹,还混合着十九世纪欧洲的铁胆墨水成分——这种墨水含有单宁酸,遇血会变成深蓝色。
“民国二十三年十月十六日,”林夏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旧报纸扫描件,“《申报》确实记载了那次轰炸,城南防空洞坍塌,死亡人数不明。但档案里没有任何关于报馆编辑的记录,就像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陈砚突然想起周墨生书房里的相册。那个穿长衫的男人胸前的钢笔,笔帽上有个特殊的纹路,与他今早修复的《考城隍》扉页上的藏书印一模一样。“周墨生的祖父是谁?”他放大照片,发现男人袖口露出半截怀表链,链坠的形状像枚微型印章。
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户籍系统的页面跳出来又被关掉。“查不到,”她皱起眉,“周墨生的户籍资料是十年前补办的,之前的记录全是空的。而且他的年龄登记是五十八岁,但看外貌最多四十岁。”
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雨点敲打着书店的玻璃窗,像有人在用指甲抓挠。陈砚走到地窖门口,发现那扇木门不知何时又被关上了,门闩上的头发比早上更长了,在风中轻轻摆动,像水草一样。
五、替身
高中生李默把书包往柜台上一放,搪瓷杯在玻璃台面上磕出声响。他的校服领口沾着墨渍,左手指关节处有道新鲜的划伤,血珠正顺着指尖滴在《楚辞》的封面上。
“周老板,今天有新到的禁书吗?”李默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眼睛却亮得惊人,“就像孟晓雨借的那种,能看到过去的。”
周墨生的手指在算盘上停顿了一下,镜片后的目光落在李默的伤口上。“那种书阴气重,”他从柜台下抽出个牛皮纸包,里面露出半本线装书,“你确定要看?看了就要遵守规矩,看完必须放回原处,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李默的喉结动了动。他上周偷看到孟晓雨从地窖出来,手里拿着本发光的书,书页上的字迹像活过来一样在纸上爬行。孟晓雨告诉他,那本书能看到祖父的真实死因,只要用自己的血当墨,就能让书中的人开口说话。
“我确定。”李默接过书,封面冰凉的触感像块墓碑。书名叫《城南旧事》,没有作者,没有出版信息,扉页上用朱砂画着个奇怪的符号,与孟晓雨笔记本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地窖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里面飘出淡淡的墨香,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李默握紧书,走进黑暗时,没注意到周墨生正站在柜台后,用沾着墨汁的手指在登记簿上写下他的名字,名字后面画着个倒过来的眼睛。
六、防空洞
林夏的手电筒光束在防空洞的积水中折射出破碎的光斑。这里比想象中更深,洞壁上还留着当年的弹痕,钢筋从混凝土里刺出来,像白骨的断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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