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开始了新的生活,或者说,是带着旧记忆碎片的新生活。
他搬进了那间出租屋,白大褂的人说这是“沈砚留给他的”。房间里的玻璃柜被挪到了客厅中央,里面的旧物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陆鸣每天早上都会给塑料士兵摆个新姿势,给那半块饼干盖上防尘罩——好像这样,就能让那些褪色的时光多留一会儿。
他找了份在花店的工作,每天和花草打交道。老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总说他“对花有种特别的温柔”。陆鸣听着,会想起沈砚摘月季时的样子,指尖捏着花瓣,轻得像怕碰碎一个梦。
他开始学着烤蛋糕。第一次烤时,糊得像块炭,他盯着焦黑的蛋糕,突然蹲在厨房哭了——沈砚说过“明年生日给你做个大的”,可现在他连块像样的蛋糕都烤不好。
第二天,他又试了一次。这次没糊,却甜得发腻。他把蛋糕切成小块,放在玻璃柜前,像在做一场无声的分享。
“今天的蛋糕太甜了,”他对着玻璃柜说,“下次我少放糖。”
玻璃柜里的蓝色卫衣,领口的破洞在阳光下闪了闪,像在回应他的话。
周末,陆鸣会带着花去公园。还是那片绣球花丛,他找了块石头坐下,把花放在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说花店来了种叫“小苍兰”的花,香味很清;说邻居家的猫总来蹭他的裤腿;说他终于烤出了不糊也不腻的蛋糕。
“你知道吗,”他揪了片草叶,在手里转着圈,“老太太说,绣球花的花语是‘希望’。”
风拂过花丛,蓝紫色的花瓣轻轻摇晃,像在点头。
陆鸣的手腕上,偶尔会在阴雨天泛起淡淡的纹路,像水墨画晕开的痕迹。不疼,只是有点痒,像有人在轻轻挠他的皮肤。这时他就知道,沈砚在听。
有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里是片模糊的白色,他躺在一张床上,有人握着他的手,指尖带着熟悉的凉意。
“陆鸣,”那人说,“要好好的。”
他想看清那人的脸,可眼前总是一片雾。他想抓住那只手,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慢慢变得透明,像融化在水里的冰。
“沈砚!”他猛地喊出声,从梦里惊醒。
窗外下着雨,和登记处那天的雨很像。陆鸣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果然泛着淡淡的纹路,在月光下像条银色的线。
他走到玻璃柜前,打开柜门,拿出那件蓝色卫衣。
衣服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像阳光晒过的味道。他把卫衣套在身上,领口的破洞刚好对着下巴,像有人在轻轻蹭他的脸。
“我在呢。”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说,声音有点抖,“我很乖,有好好吃饭,有好好养花,蛋糕也越烤越好了。”
雨敲打着窗户,发出沙沙的声响,像谁在外面应了一声。
陆鸣抱着膝盖坐在地板上,穿着那件短了一截的卫衣,听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早上,雨停了。陆鸣推开窗,发现窗台上多了一片绣球花瓣,蓝紫色的,带着露水,像是夜里被风吹进来的。
他把花瓣夹进笔记本里,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陆鸣的蛋糕越烤越好,花店的生意越来越旺,玻璃柜里的旧物被擦得越来越亮。他不再刻意去想沈砚的样子,因为那些记忆已经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是烤蛋糕时自动少放的糖,是给花浇水时轻得不能再轻的动作,是阴雨天里,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温柔纹路。
秋天来的时候,陆鸣去了趟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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