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珩站在院里时,晨露还挂在桂花瓣上。今年的桂花比往年来得盛,满枝桠都缀着金黄,淡香浮在潮湿的空气里,倒让他想起辞玖前几天捧着桂花糕来的模样——少年踮脚摘花时被枝桠勾了衣角,转身时糕点上落了片花瓣,他还笑对方“比兔子还毛躁”。
肩头忽然一沉,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落下,黑羽上沾了些尘土。它歪头蹭了蹭暮珩的颈侧,尖喙凑到他耳边,发出“嘎嘎”的低语,声音又急又碎。
暮珩起初只是垂着眼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沾着昨日兔子蹭的绒毛。可当乌鸦说到“鼠妖巢穴”“散修少年”“血光”时,他周身的气息猛地一凝,方才还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收紧,瞳孔里的平静瞬间碎裂。
“在哪?”他开口时,声音比山涧的冰石还冷。
乌鸦朝东边偏了偏头,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在他头顶盘旋两圈,便朝着晨光里的密林掠去。
暮珩几乎是立刻拔腿追了上去。竹篱笆被他撞得“吱呀”作响,方才还看得入神的桂花枝被带得摇晃,露水滴落,砸在空荡的院里,像一声轻叹。他从未这样急切地奔过,风声在耳边呼啸,怀里的白兔不知何时醒了,探出头望着他紧绷的侧脸,却懂事地没发出一点声响。
东边的乱石林腥气很重。离着老远,暮珩就看见地上散落的鼠毛,还有暗红的血迹拖曳在石缝间。他心跳得发紧,脚步却稳了些,直到绕过一块巨大的青石——
辞玖就站在那里。
少年手里还提着颗血淋淋的鼠头,鼠妖的尖牙外露,看着狰狞可怖。他身上的衣袍被划得破烂,伤口渗出血来,把浅灰的布料染成深褐,连额前的碎发都黏在汗湿的皮肤上。可最让暮珩心头发颤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总含着笑意的眸子此刻猩红一片,像燃着未熄的火,又像结了层冰,冷得没有半分温度。
直到辞玖的视线撞进他眼里。
那片冰冷瞬间裂开。辞玖像是被烫到似的,猛地想把鼠头往身后藏,可动作太急,反而踉跄了一下。他望着暮珩,眼底的猩红还没褪去,却先漫上一层慌乱,像个做错事被抓包的孩子,连握着鼠头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暮……暮珩?”他开口时,嗓子哑得厉害
风从石林间穿过去,带着血腥味和远处的松香。暮珩站在原地没动,看着他满身的伤,看着他藏不住的慌张,忽然想起昨日自己说“别来了”时,少年转身下楼的背影。原来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像在彼此心里划了道口子,再深的关切,都要先淌过这道血痕。
暮珩没答他的话,只是走过去,轻轻拿过他手里的鼠头丢在一旁。他指尖碰到辞玖的手时,少年瑟缩了一下,像是怕自己的血弄脏他。
“走了。”暮珩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伸手扶了他一把。辞玖身上的伤口大概扯到了,闷哼了一声,却没敢再动,就着他的力道跟着往回走。怀里的白兔探出头,用鼻尖蹭了蹭辞玖的手背,软乎乎的,倒让他紧绷的肩背松了些。
回到竹院时,桂花的香气漫了满院。暮珩扶着辞玖在竹榻边坐下,转身从柜里翻出件干净的青布衣衫——是之前辞玖洗干净在这儿的,他一直没收起来。“换上。”他把衣衫递过去,又去拿药箱。
辞玖捏着衣衫的边角,指尖还沾着血污,愣了愣才低低应了声。他动作有些迟缓,大概是伤口疼,暮珩就背过身去,望着窗外那丛被碾过的野菊,手里慢慢捣着草药,石臼发出规律的轻响。
等辞玖换好衣服,暮珩才转过身,手里拿着块浸了温水的手帕。他走到榻边,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用手帕轻轻擦去辞玖脸颊上的血渍。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指尖偶尔碰到少年发烫的皮肤,两人都顿了顿,却谁也没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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