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威胁（前世） (3-1)

暮珩刚将最后一包安神药裹进油纸，指尖还沾着药铺里的薄荷气，正欲转身往黑山方向走，却被茶楼的小二拦住。那小二额角渗着汗，手里的抹布捏得发皱，“公子留步，楼上有位娘子有请，说您见了便知是谁。”

他脚步一顿，目光扫过那飞檐翘角的茶楼。檐下红灯笼被风推得轻晃，本该热闹的楼里却静得反常，连说书先生的拍案声都透着几分刻意的虚浮。“我与贵楼无旧。”他声音压得平，指尖已悄悄扣住袖中符咒——辞玖此刻该在黑山小院里煎药，若是知道他被拦在此处，怕是又要坐立不安。

“娘子说，您若不去，她便让人去黑山‘请’辞玖公子来。”小二垂着头，声音发颤。

暮珩眸色一沉，终是抬步上了楼。雅间门被推开时，檀香混着金桂香扑面而来，窗边坐着的女子闻声转头，正是辞玖的姐姐辞昭。她鬓边插着支赤金点翠步摇，见他进来，指尖漫不经心地拨着茶盖，“暮珩公子倒是难请。”

桌上青瓷碗里的茶还冒着热气，辞昭却没看他，只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这几个月，和我弟弟在黑山过得还好？那小院偏僻得很，怕是委屈了他。”

暮珩未接话，只想着袖中的药该凉了。

辞昭忽然低笑一声，那笑意却没到眼底：“说起来，还难为你那天大半夜把他劫走，真是幸苦了，我还真当他是自己跑了。”她抬眼望过来，目光像淬了冰的针，“你带走他，原是有条件的吧？我那弟弟看着软，实则犟得很，若不是你许了什么，他怎会跟你走。”

暮珩指尖微紧——那晚辞玖被打的遍体鳞伤，发着高热，被辞家逼着让他入赘柳家，他才把人从柴房里抢出来的。

“黑山结界固若金汤，”辞昭忽然倾身，步摇上的珠玉轻撞，“里头藏的宝贝怕是能堆成山。你若肯把结界打开，我可以成全你俩。不仅如此，还有你的妖丹——听说炼化之后能融了人与妖的修为，这样你们便不用再怕人妖殊途了。”

她说话时语气轻缓，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却不知妖丹于妖，便如心脉于人，没了妖丹，不过三日便会灵力溃散而亡。

暮珩喉间发紧，正欲开口，却听辞昭又道：“妖丹不给也行。”她抬手抚过腕间的银镯，那镯子上刻着细密的锁链纹，“想让他回来，我有的是办法。前几日整理库房，翻出好几件祖父留下的刑具，都是当年用来磨妖兽性子的，至今还没开过刃呢。”

“辞玖性子软，最怕疼。”她指尖在镯上摩挲，声音轻得像叹息，“那铁烙烧红了按在皮肤上，不知他会不会哭着喊姐姐？还有那穿骨钉，钉进琵琶骨里，任是再厉害的妖，也提不起半分灵力。”

暮珩周身的妖气几乎要绷不住，袖中的油纸包被灵力震得发颤，药粉从缝隙里漏出来，混着他指节攥出的血珠，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痕。他想起辞玖此刻该在小院里等他，案上的药炉该冒白汽了，他总爱守在炉边打盹，睫毛上沾着细碎的药香。

“三日后我再来看你答案。”辞昭重新端起茶盏，茶沫在碗边聚了又散，“你若不肯，我便亲自去黑山。到时候把他绑回来，用了刑具，可别怪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提醒过你。”

暮珩转身下楼时，听见身后步摇轻响，辞昭的声音追出来：“对了，别忘了告诉辞玖，我带了他爱吃的桂花糕——若是等我送上门，怕是要沾着血吃了。”

暮珩攥着药包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时，喉间竟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他抬眼看向辞昭，眼底那点隐忍的寒意终于漫了出来：“辞昭娘子怕是忘了，黑山结界是上古灵力所化，别说你带一万个人，便是请动五位上仙，也未必能劈开一道缝隙。”

他指尖在袖中叩了叩，结界的灵力似有感应，隔着皮肉都能觉出几分震颤——那是他用百年修为加固过的屏障，别说凡人，便是辞昭这样修了些道法的，靠近三丈之内便会被灵力弹开，皮肉都会灼出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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