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的阴影越来越长,漫过他的鞋尖时,辞玖终于睁开眼。他的眼瞳是极浅的琥珀色,刚睡醒时蒙着层水汽,望着空荡荡的竹篱外,那点水汽就慢慢凝成了霜。他起身想去门口看看,刚直起腰,就听见“扑棱”一声振翅响,檐角的鸽子笼晃了晃——那是暮珩去年搭的,说山里送信不便,养只鸽子能互通消息。
一只灰羽信鸽落在他肩头,脚爪上没系书信,却用喙轻轻啄了啄他的耳垂。这鸽子是暮珩亲手驯的,通人性,平时只认他们两人。辞玖抬手想摸它的羽冠,指尖刚碰到羽毛,鸽子突然歪过头,在他耳边发出一串细碎的鸣叫。那不是寻常鸽鸣,是他和暮珩私下定的暗语——短音为轻,长音为急,当初编的时候,暮珩还笑说“万一我被山精掳走,就靠它报信了”。
可此刻,鸽鸣里的长音密得像连珠箭,撞在他耳廓上,震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辞昭……茶楼……妖丹……”几个断续的音节从鸽鸣里浮出来,辞玖的指尖猛地顿住,原本搭在鸽羽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紧了。
辞玖的后背倏地窜起一阵寒意,比山涧的冰水更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暮珩没回来。辞昭要妖丹,她哪里知道,那东西一旦离了暮珩的身,不出三个时辰,暮珩就会灵力溃散而亡。
“咕咕。”信鸽在他肩头蹭了蹭,像是在安慰。辞玖这才发现自己在抖,指尖冰凉,连带着腰间的平安扣都沁了层薄汗。他低头看着鸽子,这才看清它翅膀下沾了点泥渍,羽根还有些凌乱——定是急着飞回来,在林子里撞了不少树。
暮色彻底漫进竹舍时,辞玖的脸色已经沉得像淬了冰。他的唇线绷得极紧,下颌线的弧度格外清晰,连平时总是温和的眉眼,此刻都染上了戾气。方才打盹时被热气熏红的耳根,此刻凉得像块玉,只有眼尾泛着点不正常的红——那是急的,也是怒的。他从没见过辞昭如此阴狠,竟拿暮珩的性命当筹码,更恨自己没早料到这一遭。
暮珩推开竹篱门时,檐角的铜铃刚好晃了晃。他抬手掸了掸衣摆上的尘,指尖的血痕已用灵力隐去,只是掌心那包碎成渣的药草还硌着手心。
辞玖闻声从竹舍里出来,月白棉衫的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药汁。“你可算回来了。”他迎上来时,睫毛上的凉意还没散,却努力弯了弯眼,“药都凉透两回了,我再去热一热?”
暮珩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领口,指腹擦过他耳尖时,触到一片微凉。“不用,”他声音放得轻,“今天在山下见着卖糖糕的,买了两块,先垫垫。”他从袖中摸出用油纸包着的糖糕,是辞玖爱吃的桂花味,油纸边角却被灵力灼出几个焦痕——方才在茶楼强压妖气时没留意。
辞玖接过糖糕的手顿了顿,指尖碰到他掌心的薄茧。“怎么去了这么久?”他咬了口糖糕,桂花的甜香漫开时,目光却落在暮珩发红的指节上,“手怎么了?”
“方才在山路上摔了一跤,”暮珩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把人往竹舍里带,“院里的兰草该浇水了,你上午是不是又忘了?”
竹舍里的药炉还温着,暮珩坐下时,特意把那包碎药藏进了案下的抽屉。辞玖给他倒茶时,檐角的鸽子忽然飞进来,落在他肩头蹭了蹭。“它下午回来过一趟,”辞玖摸着鸽子的羽冠,语气听不出异样,“许是饿了。”
暮珩看着他垂眸时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他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像往常无数次那样:“明天带你去山涧那边走走,前几日看见溪水里有石螺,捡些回来炒着吃。”
辞玖抬眼时,眼底的戾气已藏得干净,只剩点被他揉乱头发的无奈:“你上次说带我去摘野枣,结果被马蜂追了半座山。”
暮色从窗缝里漫进来,刚好漫过两人交握的手。案上的药碗还凝着药油,抽屉里的碎药草悄悄散发着淡苦的气,可谁都没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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