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王府的红绸从朱漆大门一路蜿蜒至街口,风过时,漫天飞舞的海棠花瓣与红绸交织,仿佛将整个京城的春色都揉进了这场婚礼。门前的石狮子披了红缎,檐下挂满了走马灯,绘着“麒麟送子”“鸳鸯戏水”的图样,转起来时,光影在青砖地上流动,像一帧帧鲜活的画。
宾客们挤在府门外踮脚张望,低声赞叹着——沈王爷少年封王,战功赫赫,如今娶了才名远播的姜家姑娘,这般天作之合,连红绸都用了整整八十匹,怕是近年京城最盛大的婚事了。
“吉时到——请新人!”赞礼官的声音穿透喧闹,带着穿透力。
姜梦寒被喜娘牵着,踩着铺满桂圆、红枣、花生的红毯往里走。红盖头下,她只能看见沈欢余的鞋——那双绣着并蒂莲的皂靴,正一步一步朝她靠近。指尖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温热而坚定,她想起前日他悄悄塞给她的小纸条,上面写着“别怕,我在”,字迹遒劲里藏着温柔。
盖头被轻轻挑开,她抬眼撞进他眼底。沈欢余穿着大红喜服,金冠束发,鬓角簪着朵新鲜的海棠,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和画她小像时一模一样。周围是宾客的惊叹声,父亲母亲坐在高堂之上,鬓边簪着红花,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欣慰。雪球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脖子上系着红绸带,蹲在门槛边,歪头看着她,像个尽职的小司仪。
“一拜天地——”
两人转身,对着门外的天光深深一揖。风卷着花瓣落在沈欢余的肩头,他转头看她,眼里盛着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二拜高堂——”
姜梦寒屈膝时,听见沈欢余在她耳边轻声说:“往后,我的爹娘也是你的爹娘。”她心头一暖,抬头时,正撞见母亲偷偷抹泪,嘴角却扬着笑。
“夫妻对拜——”
赞礼官的声音刚落,姜梦寒正要弯腰,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红烛、宾客的笑脸、沈欢余伸过来想扶她的手,都像被水波晃了晃,瞬间模糊。她想开口叫他,喉咙却像被堵住,双腿一软,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倒下的瞬间,她听见一阵惊天动地的哗然,听见沈欢余撕心裂肺的呼喊:“梦寒!”,还听见雪球尖利的“嗷呜”声,像是急得要扑过来。
……
不知过了多久,姜梦寒猛地睁开眼。
头还有些昏沉,她抬手按了按额角,指尖触到冰凉的凤冠,沉甸甸的,正是今日戴上的那顶。身上的嫁衣也还在,大红的锦缎绣着并蒂莲,裙摆扫过地面时,窸窣作响。
可周围太静了。
她茫然地抬头,还是那间喜堂。红烛依旧燃着,烛泪堆在烛台上,凝成蜿蜒的形状;地上的红毯铺得整整齐齐,桂圆、红枣还散落在角落;堂上的供桌摆着瓜果,香炉里的香还冒着细烟,缭绕上升,却没有一丝人声。
方才喧闹的宾客不见了,赞礼官的声音消失了,高堂上的父母、身边的沈欢余,连雪球都没了踪迹。
她往前走了几步,红毯在脚下软绵绵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堂屋里荡开,显得格外诡异。“沈欢余?”她试探着喊,声音穿过高高的梁木,落下来时,只有自己的回音。
她跑出喜堂,院子里的红绸还在飘动,海棠花瓣落了一地,却看不见半个身影。本该挤满仆役的回廊空荡荡的,厨房方向没有飘出饭菜香,连平日里总爱追着蝴蝶跑的雪球,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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