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校园生活

周一的雾裹着寒气，我攥着书包带走进教室，刻意绕开了李清白的座位——我们已经隔着三排，换座位那天，她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在我搬书时，轻轻“啧”了一声。

父亲昨夜摔门的闷响还在太阳穴跳，手腕的擦伤隐隐作痛，脑子里有个声音沉下来［别看她］那是余生，替我把翻涌的情绪压进喉咙。

李清白正和新同桌说话，晨光落在她侧脸，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她没大声说什么，只是在新同桌朝我这边瞥时，突然低下头笑，手指在课本上画着圈，嘴型动了动——上周那些用我头像发的话，说我暗恋宇哥、骂班里女生“装纯”，就是在我换座位后冒出来的。

以前还没绝交时，我们坐同桌，她总爱凑过来讲家里的事。说她爸总喝酒，说小叔偷偷给她塞零花钱，说她妈藏了本离婚证在衣柜最下面。那些话裹着热气，吹得我耳朵发烫，让我觉得自己是被她信任的人。

那时候她用我的东西，也带着点理所当然的亲昵。我刚把卫生纸放在桌角，她的手就伸过来，抽走半卷还朝我眨眨眼：“好姐妹共用嘛”；我带的饼干，她总能精准地在我打开包装时凑过来，捏走大半还笑着说“你瘦，多吃点浪费”；连我新买的笔，转个身就到了她手里，笔杆上还留着她的温度。她从没给过我什么，却把家里的秘密当糖，喂得我晕头转向，忘了计较那些被拿走的卫生纸和饼干。

直到有天，她借我手机查单词，我回头时，正看见她翻我和母亲的聊天记录，屏幕上是母亲说“你爸又动手了”的消息。我一把抢过手机，她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漂亮的眼睛弯成月牙：“看你紧张的，我就是不小心划到了。” 那笑容里的轻佻，像根针，刺破了我心里那点“被信任”的幻觉。

第二天我就找老师换了座位，她没拦，只是在我搬书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撞了我一下，书散了一地。她弯腰帮忙捡，手指划过我掉在地上的橡皮，顺手抄进了自己兜里，动作自然得像捡起自己的东西。

现在想来，那次换座位，大概是戳破了她的舒服区。她习惯了用我的东西，习惯了把我的沉默当纵容，突然被推开，就用最阴损的方式把我拽回去——造谣，是她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能让我不得安宁的办法。

宇哥从走廊经过时，李清白突然提高了点声音：“欸，你看那人是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新同桌的笑声打断，两人交换了个“你懂的”眼神，目光扫过我时，带着点轻飘飘的恶意。

全班都知道我是个小透明，换座位后更没人注意我，连回答问题都要捏着衣角。而李清白不一样，她漂亮，会笑，眨眨眼就能让别人接住她没说出口的话。所以当她用那种“我不说但你懂”的神态暗示时，没人怀疑——一个透明人被漂亮姑娘“暗示”，那一定是透明人的错。

自习课铃响时，我看见她从书包里掏出块橡皮，是我上次掉在地上的那块，现在被她用得只剩小半截，边角磨得圆润。她捏着橡皮转着玩，阳光在她手指上跳，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脑子里的声音没说话，只是让我攥紧了笔。原来有些关系，从一开始就不对等。她拿走我的东西，分享她的秘密，最后在我想离开时，用谣言把我钉在原地。而我和余生，只能在这破日子里，看着她捧着那些从别人那要来的、抢来的东西，笑得像朵没沾过泥的花。

放学的风裹着暮色，我走出教室时，故意加快了脚步，没回头。有些“好”，散了就该散了，哪怕她用造谣当绊子，我也得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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