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记忆 (2-2)

她偷偷藏在衣柜最底层的解剖工具，银亮的刀片闪着冷光，她刚塞进去那天，我就“看”得一清二楚——毕竟弯腰开锁的是同一双手，心跳漏的那半拍，我们听得一样真。 她半夜躲在被子里看漫画，屏幕光映得脸颊发烫，我闭着眼也能数出她睫毛颤了几下，毕竟笑意从同一个胸腔里漾出来，藏都藏不住。

那会是什么事？

是什么事会让她藏得比解剖刀还深，比漫画里的秘密还严实的事。她不想让我知道，或者说，是不能让我知道。

是什么事让她如此的执着？执着到宁愿耗空自己，也要把那四天的记忆锁成死牢；执着到宁愿沉在意识的深海里，也不肯浮上来跟我说句“别怕”。我摸着口袋里那颗快化了的奶糖，突然想起她以前总说“有些疤，看见了会疼”——原来她早就在替我挡着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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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1月27日，2020年11月27日，11月27日，11月27日……

这串日期像生了锈的齿轮，在我脑子里反复碾轧，每转一圈都带着钝重的疼。我盯着日历上那个被红笔圈烂的数字，指尖一遍遍划过纸页，把“27”磨得发毛，像要把它从纸上抠下来，才能停止心里那股疯狂的默念。

我的直觉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太阳穴——11月27日一定出事了。不是重要事件，不是丢了东西，是那种能把人生劈成两半的“出事”，连空气里都飘着一股没散尽的焦灼。而且那件事一定和我有关，不然这串日期不会像附骨之疽，死死咬着我的记忆不放。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像有盆冰水从头顶浇下来，顺着脊椎淌进脚底，冻得我浑身发颤。那个念头刚冒头，指尖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来，像被人用冰锥抵着——我杀人了。

这个想法一成型，所有碎片突然对上了焦：冰箱底那些来历不明的碎肉，厨房瓷砖缝里洗不掉的暗红印子，卫生间永远散不去的腥甜，还有那些被生生挖走的记忆……原来不是余生在藏什么，是我自己在怕什么。

11月27日那天，到底是谁倒在了刀下？我并没有什么结仇的人呀？李清白活着，那该死的畜生也还活着，讨厌的人都还活着，那死的人会是谁？

头皮发麻得像要炸开，可心里却有种诡异的平静——就像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那些缺失的记忆，余生的沉默，家里的血腥味，全都是因为这个：我杀人了。而他们，都在替我守着这个不能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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