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记忆 (2-1)

我缺失了一部分记忆，这一点我是肯定的。

在我的记忆里，周二到周五的片段像是被硬生生抽走了，留下一片混沌的空白，无论怎么回想，都抓不住一点实在的痕迹。可奇怪的是，我心里却笃定地认为昨天确实是周五，这种毫无依据的认定，和记忆里的空白形成了尖锐的矛盾——明明只清晰记得周一的一切，为什么会对“昨天是周五”这件事深信不疑？

我的记忆出了问题，也可以说是余生对我的记忆动了手脚。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翻开日记，手指在纸页上快速翻动，哗啦啦的声响里，藏着我寻找答案的急切。一页页掠过，目光仔细扫过每一个日期和角落，企图从中找出哪怕一丝被忽略的细节。终于，在反复翻查中，我捕捉到了一点不寻常。

“11月27日考出去！！考出去！！”字迹用力到几乎要划破纸背，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旁边被盖住小半的字迹，依稀能辨认出是“20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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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记忆在不断的缺失。

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每天都在我脑子里抓走几块碎片。前一晚刚看过的电影台词，第二天早上刷牙时就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完整；上周买的盆栽放在窗台第几格，想破头也只有模糊的影子。那些消失的片段像被潮水冲过的沙画，连残留的轮廓都透着一股刻意抹去的痕迹。

家里也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冰箱最底层的抽屉总是关不严实，某天弯腰去推，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黏腻——抽出来一看，是几块冻得发硬的碎肉，红得发黑，边缘还沾着点灰褐色的筋膜，像被人随意剁开后塞进去的。我从没买过这种肉，更不记得什么时候藏过，可它们就那样躺在那里，带着一股冻透了的腥气，像在无声地证明着什么。

厨房和卫生间永远散不去的那股血腥味，更是像长在了空气里。

洗洁精倒了半瓶，消毒水喷得呛人，甚至用开水反复烫过瓷砖缝，可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总在通风时淡下去，关上门又慢慢浮上来，钻进鼻腔，缠在喉咙口。尤其在半夜起夜时，那味道会突然变得清晰，混着卫生间镜子上的水汽，像有什么东西刚从里面走出去，留下一路没擦干净的痕迹。

这一切都在告诉我一件事，出事了……

那些消失的记忆，冰箱里的碎肉，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像一张慢慢收紧的网，把我困在中间。我不敢深想，却又控制不住地怀疑——在我记不起来的那些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而那个把这些东西留在家里的人，会不会就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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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自从我醒来，就再也没有冒泡过。

意识里那片属于她的角落，安静得像蒙了层厚灰的旧屋。以前她总爱突然冒出来，在我愣神时插句嘴，在我紧张时哼一声“慌什么”，连我喝水呛到，她都能在心里笑出声。可现在，无论我怎么在心里喊她，那片角落都只有沉沉的死寂，像被人用水泥封死了似的，连点回音都没有。

而我醒来后缺失的四天记忆，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压在心上，很难不让我怀疑。那些空白的时间里，身体到底做了什么？我能感觉到某些陌生的疲惫，藏在骨头缝里，像被人狠狠用过一场，连抬手都带着股迟来的酸麻。

如果周二到周五，这具身体真的是余生在控制，那现在她不出来的理由就情有可原了。她不是不出来，而是不能出来——强行把一个意识压进角落，本身就是场耗命的拉锯。我太清楚这种累了：每次和李清白斗嘴，她急得在意识里跺脚，话都顶到喉咙口，想抢过身体骂回去，都是我死死攥着拳头，把那股冲劲往回按。指尖掐进掌心的疼，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有两把刀在脑子里互砍，每次结束都累得眼冒金星，连喘气都费劲。那可真的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

我和她并没有什么好隐瞒对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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