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测量时,铁球摆动的幅度稳定了许多。于弥的目光跟着红线移动,突然发现摆动的轨迹很像余弦曲线,每个最高点都比前一个低一点点,像在慢慢收敛的人生。他想起上一世自己在网吧里熬红的眼睛,那时盯着屏幕上的游戏角色,轨迹也是忽高忽低,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能算出明确的规律。
"这次是10.19秒。"鸾安把秒表凑过来给他看,表盘上的指针还在微微颤动。于弥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同时往回收了收,像两根即将相撞的单摆突然改变了轨迹。他看见自己的手腕上,刚才扶铁架台时沾了点灰尘,而鸾安的手背上,还留着红笔的墨水印,是刚才圈题时蹭上的。
测到第四次时,后排传来黄毛的动静。于弥回头看了眼,发现他正举着铁球发呆,旁边的同学在抢他手里的秒表,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扯成奇怪的形状。黄毛的校服拉链拉到了最上面,把半张脸都埋在领子里,露出的耳朵尖还是红的,像被阳光晒得发疼。
"他好像不太会用游标卡尺。"鸾安也看见了,轻声说,"刚才我看见他把量爪拧反了。"
于弥低下头,继续数着铁球的摆动次数。第五次全振动结束时,秒表显示10.21秒,和前几次的数值相差不大。他突然想起早上喊住黄毛时,对方接住会员卡的手在发抖,像握着什么滚烫的东西。现在那个总爱逃课的少年正笨拙地跟着同学调摆长,校服后背上的褶皱被阳光熨得服服帖帖。
"求平均值的话,"鸾安拿着计算器按了几下,"周期大概是2.04秒。"她把草稿纸上的计算过程推过来,每一步都写得清清楚楚,像在给他铺一条能踩稳的台阶,"代入公式算重力加速度,应该是9.78米每二次方秒。"
于弥看着那个数字,突然觉得比网吧里的游戏积分真实多了。这个由铁球、红线和秒表共同得出的结果,带着阳光的温度和金属的凉意,不像出租屋墙上那张民办三本毕业证,只有潮乎乎的纸味。他掏出笔,在计算结果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对勾,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却像在心里敲了记重锤。
实验快结束时,老师走过来检查各组的数据。看到于弥他们的表格时,他用红笔在平均值旁边画了个圈,"误差控制得不错。"然后抬头看向他,"知道为什么要测五次取平均吗?"
于弥想起刚才每次测量的细微差别,那些微小的误差像极了人生里的摇摆,"为了减小偶然误差,老师。"他说话时,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没有了以前的发虚,像这根绷紧的红线,虽然还在轻微晃动,却始终有明确的方向。
老师点点头,转身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力度很轻,却让他想起外婆以前揉面时的手劲,温柔里带着股让人踏实的力量。于弥坐下时,看见鸾安正在给他的草稿本上画小鸾鸟,这次的鸟儿站在单摆旁边,歪着头看铁球摆动,翅膀张得比之前都大,像要飞起来似的。
铁球还在桌面上来回晃着,幅度已经很小了,像在做最后的告别。于弥伸出手,在它再次摆到最高点时轻轻按住,红线瞬间绷直又松弛下来,在空气中留下道转瞬即逝的红痕。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刚才握卡尺时留下的金属凉意还没散去,虎口的茧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像有层新的皮肤正在慢慢长出来。
窗外的蝉鸣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稀疏了,阳光斜斜地穿过阶梯教室,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实验台上,挨得很近。于弥把写满数据的草稿纸叠起来,夹进错题集里,刚好放在那张错了三个选择题的试卷旁边。他突然觉得,这些带着红叉和公式的纸页,正在慢慢拼凑出一个新的自己,像用无数个精确的测量值,算出了人生的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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