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阶梯教室的玻璃窗染成蜂蜜色时,于弥才发现草稿本的最后一页,被鸾安画了只衔着红绳的小鸾鸟。鸟爪下的单摆正好处在平衡位置,红线笔直地垂着,像根被拉满的弓弦,而他的笔尖落在纸页边缘,无意识地描着鸟尾的弧线,把"洛伦兹力"三个字的最后一笔拖得老长。
物理老师收拾实验器材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铁架台碰撞的轻响比来时温柔了许多。于弥把游标卡尺放回工具箱时,指腹又触到那道冰凉的刻度,突然想起刚才测量时,鸾安的指尖离他只有两厘米——她扶着铁球的力度很轻,像在托着滴会碎的露水,而他数到第五次摆动时,两人的呼吸节奏竟莫名地重合了,像两个同频振动的单摆。
"这个给你。"鸾安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推过来,封口处画着个小小的弹簧振子,"物理竞赛的历年真题,我妈整理的。"信封很薄,却压得他指尖发沉,拆开时飘出片干枯的槐花瓣,夹在2018年的试卷里,边缘已经泛黄,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
于弥的目光落在试卷背面的批注上,红笔写的"注意参考系转换"旁边,画着个歪脑袋的小人,正举着放大镜看滑块。他突然想起出租屋墙上那张被烟头烫穿的日历,同样是纸页,有的能印着通往未来的公式,有的只会被时间烧成灰烬。
"谢谢。"他把信封塞进书包时,拉链齿咬住了衣角,低头整理的瞬间,看见鸾安的鞋带松了。米白色的鞋绳在脚踝处散成柔软的圈,像条刚睡醒的蛇,而他的目光顺着鞋尖往上移,落在她膝盖上——校服裤的布料被实验台磨出淡淡的毛边,和他裤腿上那道洗不掉的油渍形成笨拙的对称。
"你的鞋带。"他蹲下去系结时,闻到她鞋面上淡淡的皂角香。手指穿过鞋带的瞬间,突然想起上一世在网吧门口,黄毛用鞋带勒住他手腕抢最后半盒烟的力道,同样是绳结,有的能系住将要散开的温暖,有的只会留下发紫的勒痕。
鸾安的呼吸顿了顿,夕阳透过她的发梢,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金斑。于弥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起身时膝盖的旧伤又隐隐作痛,但这次他没皱眉——出租屋床板的硌痛和此刻手背的暖意正在慢慢中和,像道正负电荷相互抵消的电场。
"明天的苹果要带甜的。"鸾安把红笔放进笔袋时,尾音轻轻扬起来,像根被拨动的琴弦,"我对酸的有点过敏。"
于弥摸了摸口袋里的5块8,突然觉得这串数字变得沉甸甸的。"知道了。"他想说"我会挑最红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三块钱的红富士,保证甜",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像颗刚剥开糖纸的橘子糖。
后排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黄毛背着书包从最后一排挪过来,校服拉链还是拉到顶,却把额前的黄发捋上去了,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还留着点没擦干净的粉笔灰。"那个..."他把一本皱巴巴的物理课本往桌上一放,封面上的《英雄联盟》贴纸被撕得只剩个角,"单摆周期公式...再讲一遍?"
于弥的指尖在草稿本上顿了顿,突然看见阳光穿过三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叠成模糊的团。他拿起笔演算时,鸾安正帮黄毛把倒着的课本转正,而黄毛抓着后脑勺傻笑的样子,和记忆里那个蹲在网吧厕所门口刮鞋底的少年渐渐剥离,像张被慢慢擦干净的草稿纸。
讲完第三遍时,黄毛突然从兜里掏出颗奶糖,往桌上一搁就转身跑了,塑料糖纸在夕阳里闪了闪,像只仓促飞走的蝴蝶。于弥捏起糖时,发现是橘子味的,和题集上压着的那颗一模一样,糖纸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谢",最后一笔拖得很长,像道终于画直的辅助线。
"他好像...挺怕你不耐烦的。"鸾安看着黄毛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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