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陈雨 (2-1)

陈雨在考场的草稿纸上惊醒时，铅笔芯断在3.7度的修正角里。监考老师的皮鞋声从走廊传来，和记忆里全国天文总决赛闭馆时的铃声完美重合——她猛地抬头，看见某省尖子生正对着一道天体物理题皱眉，笔尖悬在草稿纸上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黑板前犹豫要不要刻下新节点的瞬间。

“还有半小时交卷。”监考老师敲了敲她的桌面，陈雨这才发现草稿纸背面，不知何时拓上了片叶脉纹路，是用铅笔反复涂抹出来的，纹路分叉处的墨迹，刚好和高考天文附加题的星轨参数对应。她突然想起重生前的站台，那块黑板被各省校服裹着的边角，也是这样渗着淡淡的铅笔灰——原来重生的不是时光，是所有一起扛过的误差，提前刻进了此刻的草稿纸。

某省尖子生的橡皮擦突然掉在地上，滚到陈雨脚边。她弯腰去捡时，看见他草稿纸上的演算过程，和当年量子沙盘崩溃前的最后一组数据一模一样。“这里错了。”陈雨的指尖点在他算错的轨道倾角上，铅笔在草稿纸边缘画出道微光，是萤火虫颜料的余韵——原来重生后，那些被各省学生用体温焐热的粉笔灰，真的能在时空中留下痕迹。

走廊突然传来骚动，某自治区的考生举手示意，他的圆规不小心折成了麻花，像极了当年那根拧成结的天线。陈雨立刻从笔袋里摸出根红绳，是重生前各省女生用头发编的那根，此刻缠着他的直尺，竟让刻度精准了0.8度。“用这个当临时量角器。”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某自治区考生突然抬头，眼里闪过的惊讶，和当年举着手机拼修正角时一模一样。

刘老师的帆布包在考场最后一排闪着微光，是陈雨特意带来的“老伙计”：缠着柏叶的罗盘指针在草稿纸上转动，指向某省尖子生的方向；沾着姜汤的计算器屏幕亮着，显示的数字刚好是附加题的答案；最显眼的是那半块烤红薯——被她揣在怀里带进考场，此刻正隔着校服散发着热气，烤焦的纹路在草稿纸上拓出的痕迹，和“同光星”的耀斑周期完美重合。

某省的带队老师（此刻是巡考）突然停在陈雨桌前，看着她用红绳绑着的直尺，又看了看某自治区考生正在修正的答案。“搞小动作？”他的声音带着当年的傲慢，却没注意到陈雨草稿纸上，各省考生的笔锋正在慢慢重合：某省的硬挺、某自治区的圆润、某直辖市的利落，在最后一道大题的步骤里，拼成了完整的3.7度修正角。

周航的座位就在斜前方，他正用指甲在草稿纸边缘刻着什么，刻痕的间距和当年在黑板上补的星轨节点完全一致。“附加题的最后参数，”陈雨用口型告诉他，“记得当年某省备份系统解密的延迟吗？比我们的口传坐标慢了七分钟。”周航的笔尖猛地顿住，抬头时眼里的光，和当年跪在黑板前刻星轨时一样亮。

交卷铃声响起时，陈雨的草稿纸已经写满了。正面是步骤清晰的演算，背面的叶脉拓印上，用不同颜色的笔补满了星轨分支——某省尖子生用蓝笔补的赤纬，某自治区考生用红笔标的黄经，连最角落的小误差，都被某直辖市考生用铅笔轻轻修正。这些笔迹重叠的地方，渗出淡淡的墨水痕，像极了当年黑板上被无数手指摸亮的签名。

巡考的某省老师收卷时，突然盯着陈雨的草稿纸发呆。背面的叶脉纹路里，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用各省考生的笔轮流写的：“同光星的最新参数，我们提前七年算出来了。”他想起多年前的闭馆仪式，那块黑板在黑暗里亮起的微光，突然明白所谓的“卷赢”，从来不是某个人的重生，是所有一起走过的时光，终于在这一刻，把误差修正成了完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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