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卫深处,黑曜石砌成的密室。青铜烛台摇曳着昏黄光晕,在冰冷的石壁上投下凌霜如蛰伏巨兽般晃动不安的长影。空气里混杂着药草、墨锭的微香,以及断魂崖带回的那缕甜腥腐朽气,令人心神不宁。
凌霜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锋,穿透琉璃镜片落在案台一小撮紫色毒粉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微微颤抖——旧伤牵痛,左腕锁魂链更是持续传来低沉的灼痛与震颤,如同永不停歇的警钟,敲打着断魂崖上那白发红瞳、幽冥临世般的恐怖剪影。
“死者灵根被强力抽干,灵力尽失。”她的声音沙哑低沉,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肋骨的旧痛,更牵动着脑海中那几具失去生机的尸体。“身上毒粉成分,确系曼陀罗花粉混合蚀骨土……其表现出的侵蚀麻痹效果,与传说中鬼医谷的‘幽冥散’高度相似。” 她刻意隐去了最关键的发现——那些尸体如同被抹去了存在的根基,灵脉彻底消失,空空如也。这个秘密,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头,只能死死按住。
沈慕言斜倚紫檀木椅,指尖灵活转动描金折扇,“沙沙”声试图驱散凝重。“鬼医谷?”他手中折扇“啪”地合拢,目光落在凌霜左腕那透出暗红微光、兀自轻颤的锁魂链上,喉结滚动,声音凝重,“百年前就被天道盟屠戮殆尽,这脏水怎么又泼回来了?”
“所以是烟雾!”凌霜眉头紧锁,眼神如解剖刀。她取银针刺破指尖,一滴蕴含微薄轮回之力的血珠精准滴落毒粉。
嗤——!
轻微的灼响。毒粉如被注入邪力,瞬间蠕动膨胀!一株妖异扭曲、花瓣带锯齿黑边的黑色曼陀罗花虚影在案台绽放!花瓣娇艳欲滴,却散发着浓郁死气。然而,这诡谲景象仅维持半刻,花影便剧烈扭曲崩解,发出“噼啪”碎响,化为一缕淡紫轻烟和深色灰烬。
“纯度不足三成,效力远逊正品。”沈慕言盯着灰烬,紧绷的肩膀微松,折扇在掌心轻敲,“伪造的禁术。模仿者得其形未得其神,毒性烈度天差地别。不过,”他抬眼,带着探究,“能模仿至此,对曼陀罗和蚀骨土的药毒钻研颇深。”
凌霜指尖残留刺痛,目光却穿透消散的花影。锁魂链的灼痛随着她想起断魂崖上那吞噬一切的幽冥之力而加剧,仿佛火炭熔骨!那瞬息间抹去灵脉、让修士根基化为虚无的恐怖力量……这才是真正让她灵魂战栗的存在!她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可是为何隐瞒?或许沈慕言知道会更有利于找到真相。
因为莫名的责任感? 看着那力量爆发,她心底竟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仿佛守护这个秘密是她轮回宿命中不可推卸的一部分。这感觉来得突兀且毫无逻辑,却异常清晰坚定,如同锁魂链烙印在灵魂深处的第六世死期般不可磨灭。
但也许只是对本就饱受苦难的女子的力量的保护欲?那力量虽恐怖,却是对天道盟修士根基的致命打击!是颠覆这腐朽秩序的可能利器!若被天道盟知晓其存在,墨尘之流必会倾尽全力追捕、控制、研究甚至毁灭它!她不能容忍这种力量落入仇敌之手,或被无情抹杀。保护它,如同保护一颗可能焚尽霜华的火种。
或者是警示? 当那身影力量爆发时,锁魂链的反应前所未有的剧烈,不仅是灼痛警告,更深处仿佛有一种……同源的震颤与共鸣?这感觉玄之又玄,却让她本能地抗拒将此事宣之于口。仿佛一旦说出,便会将那道身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慕言脸上的轻松彻底消失,肃穆道:“墨尘最近在疯狂追查灵奴偷运案,动静很大,像是在找东西,或……替罪羊。”他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卷油布包裹的账册,“啪”地拍在案台,震得烛火摇曳。“西市黑市的‘毒蝎’,上周刚从‘百草堂’秘密购入整整十斤蚀骨土!匿名账户,但天机阁摸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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