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在深夜的ICU病房里格外清晰,像钟表一样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我背对着病床收拾行李箱,动作迟缓。拉链开合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昭,别走……"
沈砚虚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他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微弱但固执。我能感觉到他手上的凉意,还有微微发抖的触感。
我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回头。行李箱的滚轮碰到金属床架,发出一声闷响。
"为什么突然要走?"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喘息。
我低头看着自己收拾了一半的衣物,那些都是平时穿惯了的衣服。一件灰格子衬衫,领口已经有点磨白了;一条深蓝色毛衣,是去年冬天他陪我去买的。
"没什么,就是想回去了。"我说得很平静,连我自己都差点信了。
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我能听见氧气面罩里气体流动的声音变了节奏。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还是……"他的声音哽了一下,"你遇到别人了?"
我没有回答。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忽然变得刺鼻,让我鼻子有些发酸。
"我不爱你了。"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我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抽气声。像是玻璃裂开了一道细纹,随时可能碎成千万片。
我继续收拾行李,手指却开始发抖。一件衬衫滑落在地上,我弯腰去捡,看见床边的输液架投下的影子在地上摇晃,像一根脆弱的针。
沈砚的手松开了。那点凉意从我手腕上消失,让我突然觉得冷。
"你说谎。"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你从来都不会说谎。"
我攥紧手中的衬衫,指甲掐进掌心。窗外的风拍打着玻璃,雨点开始稀稀落落地砸下来。
"砚砚,"我终于转过身,看着床上的人,"我们都该往前走了。"
他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心电监护仪上的绿色曲线起伏不定,像极了我们之间忽明忽暗的感情。
他的眼睛红了,眼眶里蓄着泪水,却没有流下来。他总是这样,从小到大,再难过也只会把眼泪藏在眼底。
"你骗我。"他说,"你从来都不舍得扔掉这件毛衣。"
他说的是我手里那件深蓝色毛衣。去年冬天特别冷,我总穿着它去图书馆等他下课。每次他来的时候,都会把手揣进我的口袋里取暖。
"人总要变的。"我把毛衣放进箱子,拉上拉链。
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像是最后的判决。
我走到病房门口,行李箱的轮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砚试图起身,监测仪立刻发出警报声。他扶着床沿坐起来,胸前的医用胶布被扯开一角。
"你不能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倔强地咬住下唇,"医生说过下周就能确定配型……"
我站在门口,手指搭在门把手上。透过玻璃,能看见走廊尽头的护士站,灯光惨白。
"不用等了。"我说,"我已经找到合适的捐献者。"
他说不出话了。心电图剧烈波动,在屏幕上画出尖锐的波峰。我看见他用枕头捂住脸,肩膀在轻轻颤抖。
我转身离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电梯叮咚响起时,一滴眼泪砸在我手背上,分不清是谁的。
出租车里很安静,只有雨刷器来回摆动的声音。我靠在后座,看着医院的灯光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新消息。
"手术方案确定,明早8点。"
我握紧胸前的吊坠,那是他送我的生日礼物。打开来看,里面是我们去年春天在江边拍的合照。那天他穿着白衬衫,头发被风吹乱,笑得像个孩子。
雨水顺着车窗蜿蜒而下,模糊了窗外的世界。我闭上眼,听见自己轻声说:"砚砚,再见。"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深夜。我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坐在床边发呆。房间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雪松香混着消毒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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