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刀划开皮肤时,我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这种气味已经伴随了我十年,却在今天格外刺鼻。
"血压120/80,心率72。"麻醉师的声音从口罩后传来。
我点点头,戴上手套。无影灯的光打在金属器械上,反射出冷冽的光斑。助手正在准备体外循环机,金属托盘里的器械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准备开胸。"
话音未落,胸口突然一阵悸动。我下意识扶住手术台,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这才意识到只是错觉。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却在此刻汹涌而至——林昭收拾行李时的背影,他手里那件深蓝色毛衣,还有最后关门前那句"我们都该往前走了"。
"沈医生?"助手轻声提醒。
我甩掉脑海中的杂念,开始操作。胸骨锯启动的震动顺着掌心传上来,患者胸腔缓缓打开。血红的心脏在跳动,却比正常小了一半,表面布满异常的血管。
"准备体外循环。"
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和当年ICU病房里的一模一样。那时林昭就躺在隔壁房间,心电图上的曲线起伏不定。我记得他转身离开时行李箱滚轮碾过地砖缝隙的声音,像是某种判决。
"血压下降!"
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抬头看向监测仪,患者的各项指标都在急剧恶化。心脏开始颤动,在胸腔里剧烈抖动,像一只困兽。
"准备除颤仪!"
我伸手去拿,却发现陈景然已经站在了我身边。他接过除颤仪的动作和十年前在ICU病房里一模一样。那时他也是这样默默接手一切,帮我处理林昭的事。
"充电200焦耳!"
电流穿过患者身体时,我忽然想起那个清晨。陈景然把牛皮纸袋放在我床头柜上,里面是林昭的遗信。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晃得我睁不开眼。
"恢复窦性心律!"
助手的喊声把我拉回现实。汗水顺着鼻尖滑落,滴在防护面罩上。陈景然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手术室。
走廊尽头的观察窗映出他的背影。十年前也是这样,他总是站在那里,看着我和林昭吵架,然后默默收拾残局。
我继续手术。当供体心脏放进患者胸腔的瞬间,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来了。这颗心脏的尺寸、形状,甚至冠状动脉的走向都太过完美,就像是为这个病人量身定做的一样。
"检查吻合口。"
缝合时我注意到供体心脏的HLA配型数据。某个数字让我瞳孔微缩,心跳漏了一拍。这个数值太熟悉了,就像当年林昭的住院编号LS-2013。
"沈医生?"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正盯着那串数字发呆。助手担忧地看着我,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可握针的手却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差点扎破手套。
"换人。"
我摘下手套冲出手术室。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让我想起那个雨天。林昭离开时窗外也在下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和现在一模一样。
休息室里没人。我坐在沙发上,手指摸索着胸前的吊坠。打开来看,里面是我们去年春天在江边拍的合照。那天他穿着白衬衫,头发被风吹乱,笑得像个孩子。
门开了,陈景然走进来。他手里拿着病历本,眼神闪躲。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点头。"林昭要求匿名捐赠,但我还是留下了原始记录。"
"所以那颗心脏..."
"是他的。"陈景然的声音很轻,"十年前那个雨夜,他签了捐献协议。"
我感觉胸口发闷,像是被人用铁链勒住。监护仪的警报声、行李箱滚轮的声音、雨点砸在窗户上的声响在耳边此起彼伏。
"为什么?"
"他说只要你能活下来就好。"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医院档案室发来的消息:"您申请的旧病例记录已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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