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端着那碗散发着苦焦气味的面条,一步一步走向父亲。脚下的水泥地面似乎带着隐形的粘性,拖慢了他移动的速度。他的后背挺得很直,却又微微紧绷着,像一张拉满到极限、随时可能绷断的弓。那短短的几步路,竟走得缓慢无比。终于到了桌前,他没有放下碗,也没有开口,只是将那只碗在蒙着油垢和灰尘的桌面上往前一推。动作里没有一点亲昵的意味,更像是在完成一项必须执行却极其厌恶的任务。
那只豁了口的旧瓷碗在油腻的桌面上轻轻滑行了一小段距离,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最终停在父亲低垂的眼皮底下。面条软塌塌地糊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煳味。
做完这一切,许涛一秒都没有停留。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大得带起一股小小的风。他径直朝着门口走去,脚步又快又急,像是要逃离一个充满瘴气的洞穴。在拉开门的那一刻,他没有看妹妹一眼。但那道擦身而过的风,夹带着少年奔跑过后的汗气、劣质洗衣粉的涩味、还有那碗面条残留的苦焦气,劈头盖脸地罩了过来。那风又冷又硬,带着被撕扯过的毛边。
门轴发出轻微的呻吟,在他身后合拢了。带走了那个绷紧如弓的身影,却留下了更尖锐的死寂。
许琳琳一个人站在原地。额角的碎发被哥哥带起的那股风撩乱,轻轻拂过眼皮,一种细微的痒。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得更大,更密集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像是在催促什么。厨房角落里,那口糊掉了面条的旧铁锅还冒着最后一丝若有若无的热气,很快就被屋子里的寒意吞噬殆尽。
空气中还残留着那少年带着汗的冷风刮过皮肤的感觉,像钝刀子割开一道细缝,露出底下被掩埋了五年的东西——那些关于碘酒和蝉鸣的碎片,那“哥哥吹吹就不疼”的柔软呢喃,在深不见底的寒潭里一闪而过,碎成无数片冰凉扎手的锋锐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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