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流里的暗涌 (3-3)

这三个字，比之前任何话语都更加沉重，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近乎卑微的沙哑。

许琳琳握着手机的手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她依旧沉默着。目光落在窗外那条金色的光带上。光带里，尘埃又开始无声地旋转、飞舞。

听筒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沉重的、压抑的呼吸声，和细微的电流杂音，证明着连接还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输液袋里的药液已经快要见底。

终于。

许琳琳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张开了嘴唇。喉咙因为太久没有发声而有些干涩发紧。

“……哥。”

一个字。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拂过冰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时光磨砺过的沙哑。

这个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听筒另一端掀起了巨大的、无声的波澜！

那沉重的呼吸声瞬间停滞了！仿佛被瞬间冻结！紧接着，是更加剧烈、更加压抑的、如同濒临窒息般的抽气声！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巨大的震动和……无法言喻的痛楚！

许琳琳没有再说话。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那端传来的、如同受伤野兽般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隔着遥远的电波，模糊地、断断续续地传来。

窗外的金色光带渐渐偏移、黯淡。尘埃的舞蹈也慢了下来。

她缓缓地移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那个红色的挂断键上，轻轻一点。

“嘟——”

忙音响起。短促。冰冷。瞬间切断了所有连接。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输液滴壶里那规律的、冰冷的“嗒、嗒”声。

许琳琳将手机轻轻放回床头柜上。屏幕暗了下去。

她微微侧过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那条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几乎快要消失的金色光带。

光带里，最后几粒尘埃，在昏暗的背景中，无声地旋转着，最终……彻底隐没在无边的黑暗里。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极淡、极浅的弧度。

那弧度里，没有悲伤，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彻底的平静。

和一丝……被电流短暂灼烧过的……微不可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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