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铁山拿起铜坯,摸了摸,眉头又皱了:“歪了,壁厚不均,得修。”
这活儿就得靠王二了。他接过老铁锉,坐在石头上,一点一点地锉铜坯的边缘。
“得锉成圆的,” 赵夜提醒他,“用绳子吊个石头,对着中心,偏了就磨。”
王二照做,用春丫搓的麻绳吊了块小石头,对着铜坯中心,慢慢锉。锉下来的铜屑黄澄澄的,他舍不得丢,全收进个小布袋里。
李根则在旁边锻打那根稍好的铁条,想做个简易的“母铳”(子铳要装进去的部分),周铁山在一旁指点:“再打窄点,能卡住子铳的凸环就行。”
春丫负责烧火,还煮了一锅野菜汤,里面掺了点周铁山换的糜子面,香得让人直咽口水。
傍晚时,第一枚子铳终于成型了。
三寸长,一寸粗,口部锉得光滑,尾部有个小小的凸环,能卡住母铳。王二还在子铳侧面钻了个小孔,用来装引信。
“试试?” 李根搓着手,眼里闪着光。
周铁山看向赵夜。
赵夜点头,摸起子铳,指尖能感觉到冰凉的铜面,还有那圈小小的凸环——比他想象的好。
他们依旧在那棵枯树下试。
王二往子铳里装了点火药(昨天试爆剩下的),塞了个小石子当弹丸,然后把它推进李根锻打的母铳里,旋了旋。
“咔嗒”一声,卡紧了。
春丫点燃引信,众人都退开几步。
“砰!”
枪响比昨天的火药试爆响亮得多,也脆得多!
赵夜听见石子破空的声音,接着是“噗”的一声——石子钻进了枯树,比昨天的火药打得深!
王二跑过去,扒开树洞口喊:“进了!真进了!子铳没炸,也没漏气!”
周铁山捡起落在地上的子铳,摸了摸,激动得手都抖了:“好铜!好手艺!这玩意儿,比神机营的糙子铳强!”
春丫端着野菜汤走过来,给每人舀了一碗,汤里飘着几点油花(不知道她从哪弄的)。
“尝尝,” 她说,声音比早上大了点,“庆祝……庆祝造出铳了。”
赵夜喝着汤,野菜有点苦,但热汤下肚,浑身都暖了。他听见王二和李根在讨论“明天再找铜”,春丫在盘算“该搓多少麻绳当引信”,周铁山在哼一首古老的军歌,调子苍凉,却有股劲。
草棚外,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
他知道,这枚子铳还很糙,射程近,装弹慢,离“好铳”还差得远。
但当他摸到那枚带着余温的铜子铳,摸到上面王二锉出的纹路,忽然觉得——
这乱世,好像也没那么黑了。
至少,他们有了能响的铜子铳,有了会打铜的王二,有力气的李根,懂火候的春丫,还有个会造铳的老军匠。
更重要的是,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盼头。
“明天,” 赵夜放下汤碗,声音不大,却清晰,“找铜,找铁,再做三个子铳——轮换着打,才叫‘掣电’。”
周铁山抬起头,看着赵夜空洞的眼窝,忽然笑了。
这瞎子,不仅会造铳,还会给人鼓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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