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先生,别跟他们废话!”钱通往手里吐了口唾沫,“俺们有铳,怕他个鸟!”
“把铳收起来。”赵夜低声道,然后转向山羊胡,“麦可以交,一斗,不能再多。铁器……可以给你们两把镰刀,算‘孝敬’。”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让步。真打起来,税吏虽然不经打,但南明的兵迟早会来,矿镇经不起再一次的战火。
山羊胡盯着赵夜看了半天,突然笑了:“算你识相。但一斗太少,两斗!再加一把火铳!”
“火铳没有,镰刀可以多给一把。”赵夜站起身,“就这些,要就要,不要……”
他没说完,但围上来的人往前凑了半步,锄头和镰刀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山羊胡咬了咬牙,显然没料到这群流民这么硬气。他瞥了眼田里的麦子,又看了看铁匠铺里隐约露出的铁家伙,最终哼了一声:“两斗!后天我来取!少一粒,烧了你们的铺子!”
说完,调转马头,带着跟班扬尘而去,马蹄声在土路上越来越远,像条跑掉的蛇。
“真给他们?”李根把镰刀往地上一插,气鼓鼓的,“这就是明抢!”
“先给。”赵夜往田里走,继续拔草,“让周叔去通知瞭望哨,往南多派两个人,看紧点。钱通,把那支炸膛的旧铳找出来,修修,给他们。”
“给炸膛的?”钱通眼睛一亮,“妙啊!让他们拿去炸自己!”
赵夜没笑,只是摸着麦穗:“他们要的不是铳,是个面子。但这面子给了,里子得咱们自己攥着。”
他让周铁山带着人,在镇子周围的山道上埋了铁蒺藜,又让李根把留着的燧发铳擦亮,藏在铺子里的暗格里——防的不是税吏,是他们背后的兵。
夜里,春丫给大家煮了麦粥,里面掺了新摘的野菜。老婆婆端着粥,突然给赵夜跪下了,磕了个响头:“赵先生,俺们拖累你了……要不,俺们跟他们走,给你换点清静?”
赵夜赶紧把她扶起来,粥碗在手里晃出了汤:“说啥呢?来了就是一家人。兵来了,咱就往山里躲,地还在,人还在,总有回来的时候。”
李根在磨铳,擦得比自己的脸还干净。他突然说:“赵先生,俺想明白了,这税吏就是纸老虎。真来了兵,俺们的燧发铳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再往南走,总能找到不收税的地方。”
“不往南走了。”赵夜望着窗外的麦子,月光洒在穗上,像铺了层霜,“要走,也是他们走。这地是咱的,凭啥让?”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铺子里的人都静了下来。钱通突然想起赵夜总在画的那张图,上面标着引水渠、仓库、甚至还有间学堂——他不是在躲,是在一点一点地,把这矿镇变成家。
第二天,赵夜让人把两斗麦装在麻袋里,放在镇口,又加了两把镰刀,却没给那支炸膛的铳。
税吏没来。
瞭望哨说,他们在十里外的山口打转,不知道是不是怕了,迟迟没敢进来。
周铁山扛着锄头往田里走,哼着小曲,脚步比昨天更稳。李根教娃们打铁,锤子落得有板有眼。春丫带着妇女们纺线,线轴转得飞快,像在织一张看不见的网,把矿镇的人都网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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