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过,锦绣阁后院的地窖里却亮着灯。
沈知意将账册残页铺在案上,指尖轻抚过父亲的字迹。这间暗室是她六年来一点点挖成的,入口藏在染缸下方,连贴身丫鬟青杏都不知晓。烛火摇曳间,账册上的数字在她眼中逐渐连成线索——
"承平十六年腊月,北境军粮短少八千石...转运使周显记录为'霉变损耗'..."她蘸墨在宣纸上勾勒,"同期太子别院扩建用粮...恰好八千石!"
笔尖突然一顿。账册末页夹着一张便笺,上面是父亲用暗码写的一行小字:【景珩可信,雁门为证】。
"萧景珩?"沈知意蹙眉。父亲竟早与镇北王有联系?那个雪夜相救,莫非并非偶然?
地窖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敲击声。沈知意迅速吹灭蜡烛,摸出铜簪。片刻后,青杏焦急的声音从染缸上方传来:"姑娘!太子府的人包围了西市,说是搜查逃奴!"
沈知意心头一紧。账册才到手半日,太子就派人搜查,莫非...
她刚钻出地窖,前院已传来砸门声。情急之下,她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盒,将账册残页塞进去,又抹了把灰在脸上。
"开门!奉太子令搜查逃奴!"
门闩断裂的瞬间,沈知意跌坐在织机旁,扮作熬夜赶工的绣娘。为首的侍卫一把扯起她:"抬头!"
油灯照在她脏污的脸上。侍卫比对手中画像,狐疑道:"这绣娘倒有几分像..."
"军爷说笑了。"青杏突然跪下,"我家姑娘染了肺痨,您看这帕子..."她举起一方带血的绢帕。
侍卫们如避蛇蝎般后退。趁这空档,沈知意瞥见院墙上掠过一道黑影——玄色衣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萧景珩!
"晦气!走!"侍卫们骂骂咧咧离开。
待马蹄声远去,沈知意瘫坐在地,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窗棂轻响,萧景珩如夜鹞般翻入内室,手中还提着个血淋淋的包袱。
"王爷这是..."
"赵德全的人头。"萧景珩将包袱扔在角落,从怀中取出几页文书,"他临死前交代,当年云府大火,就是为毁掉这本账册。"
沈知意强忍恶心展开文书,竟是太子与北境胡人的密信!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以军粮换取胡人佯攻雁门关,助太子立功的阴谋。
"所以雁门关之战..."
"是太子自导自演的戏。"萧景珩冷笑,"只是他没想到,我当真死守了三个月。"
烛光下,他眼尾的疤痕显得格外狰狞。沈知意忽然想起父亲便笺上的"雁门为证",心头豁然开朗——当年死守雁门的萧景珩,必定也发现了太子的阴谋!
"王爷为何帮我?"她直视萧景珩的眼睛,"别说是因为家父的算学。"
萧景珩沉默片刻,突然解开衣襟。沈知意慌忙转身,却听他道:"看仔细。"
他心口处赫然有一道狰狞的箭伤,周围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雁门关最后一战,这支毒箭本该要我的命。"他系好衣襟,"是你父亲冒险送来解药。"
沈知意震惊地睁大眼。父亲从未提过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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