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张万年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此刻依旧沉静如深潭。然而,那双眼睛——那双我曾无数次在文字描述中想象过的、深邃如夜空、沉静如古井的眼睛——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冰狱。
瞳孔深处,是剧烈收缩后的一片死寂的冰原。没有愤怒,没有羞恼,只有一种冻结一切的、纯粹的、足以让地狱恶鬼都噤若寒蝉的寒意。那目光沉沉地落在胖子那张得意洋洋的胖脸上,仿佛实质的冰锥,要将胖子连同他手上那张该死的照片一起洞穿、冻结、再碾成齑粉。
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捏着照片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额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刚才那股子嘚瑟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开始心虚地左右飘忽。
吴邪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一只手重重地拍在自己额头上,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仿佛在哀悼什么无可挽回的灾难。他嘴角抽搐着,似乎在用尽毕生力气,把喉咙里即将爆发的狂笑硬生生憋回去,憋得脸颊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院子里的温度,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连屋檐滴落的水珠似乎都凝结了。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寒冷中艰难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尊散发着绝对零度气息的“冰雕”动了。
张起灵的视线,终于从胖子那张汗涔涔的胖脸上移开,转向了我。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冻结、剖析。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像冰珠子砸在冻土上,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彻骨的寒气:
“留下。”
我浑身一激灵,像被高压电流击中。
“照片。”他又补了两个字,目光锁定的,是胖子手里那张罪魁祸首。
胖子如蒙大赦,几乎是双手捧着那张“烫手山芋”,以一种近乎虔诚(或者说逃命)的姿态,飞快地、小心翼翼地递向张起灵的方向,嘴里还咕哝着:“小哥,给……给你!胖爷我就说这宝贝得您亲自保管……”
张起灵没有伸手去接胖子的“进贡”。他那双冰封万里的眼睛,依旧沉沉地、一瞬不瞬地钉在我脸上。巨大的、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山般倾倒下来。我喉咙发紧,手心全是冷汗,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大脑在“偶像当前”和“手握惊天黑历史”之间疯狂拉锯,最终,对偶像本能性的敬畏和对“物证”的奇妙责任感占了上风。
我深吸一口气,顶着那几乎要把人冻僵的目光,用尽全身力气,颤巍巍地从自己随身的挎包里,摸出了那张在村口小卖部打印出来的、此刻感觉重逾千斤的“小鸡内裤”照片。我甚至不敢看照片上的图案,低着头,双手捧着,像进献什么稀世珍宝(或者说致命毒药)一样,无比恭敬地、一寸寸地递向张起灵的方向。
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照片离他越来越近,那股无形的寒气似乎更重了。
就在照片即将触碰到他指尖的瞬间,一个微弱的、带着巨大迟疑和求生欲的声音,不受控制地从我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细若蚊蚋,却又在死寂的院子里清晰可闻:
“那个……小哥……手机里……还……还有备份……”
递出照片的动作彻底僵在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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