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疲惫的身躯也难以抵挡百转千回中练就的敏锐。纤月难受得眉头紧锁,谢予珩炽热的视线在寒凉的夜晚如冰冷滑腻的毒蛇一般在她的身上游离。
好好的床不睡,偏偏蜷缩在这逼仄的角落里,这是什么古怪的毛病?谢予珩无声轻笑着,视线落在她拧着的眉目间,黑压压的睫羽因不安而微微颤抖,仿佛扫在了他的心上,泛起一阵阵涟漪,引诱他温凉的指腹轻轻拨动。
下一刻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在静谧的暗夜中分外突兀。
“江小姐,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老师的?”后者气恼得一笑,被扇偏的侧脸微微发热。
“我竟不知,谢先生是这般为人师表的?”纤月嗤笑一声,“这深更半夜的,何事劳您大驾光临?”
“江小姐贵人多忘事。”谢予珩意味不明盯着她。
“您说枪术?”纤月惊得抵牙,“这个时间?!”烧糊涂了吗?
谢予珩被她鄙夷的态度气笑,“江小姐,难道刺杀还得遵循你的作息吗?”不错,刺杀多发生在晚上,黑夜确实是死亡的催化剂,也是猎手一天中最敏锐的时刻。她确实失言了。
方才并无感觉,纤月只觉此刻掌心火辣辣的疼,也识时务得收敛起了鄙夷的神色。
走出幽闭的处所,影影绰绰的灯光四方而来,谢予珩侧脸红艳艳的掌印在冷白色的皮肤上分外醒目,后者突然凑近,急促愠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间,侧脸上的印记也堂而皇之得占据了她的整个视线,“看清楚了吗?你打的。”
纤月利落得扭头,不肯再施舍他任何一个眼神,谢予珩的视线却赫然落在对方莹白细腻的脖颈上。
如织的夜雨悄无声息得降临,敲打着车窗,冰冷的水痕在玻璃上纵横交错,黑色福特V8轿车切开浓重的雨帘,引擎低沉地咆哮,碾过空旷湿滑的路面,像一尾不安分的黑鱼,游向城市荒凉的边缘。车灯的光束,如同两柄锐利的长矛,在黑暗的雨幕中吃力地刺开一条短暂而狭窄的通途。
谢予珩单手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沿,指间夹着半截燃烧的烟雪茄。微弱的火星在昏暗中明灭,映亮他下颌冷硬的线条。
纤月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后座——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狭长的旧柳条箱,箱口虚掩,透出某种金属特有的、冷硬而陌生的气息。车厢里弥漫着皮革、烟草以及一种若有似无的、令她指尖微微发凉的铁腥味。
车轮最终停在一处废弃砖窑的巨大阴影里,引擎熄灭,谢予珩推开车门,风雨瞬间灌入。他绕到后座,打开车门,拎出那个沉重的柳条箱,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犹豫。箱盖掀开,几支乌沉沉的枪械轮廓在暗夜里浮现,散发出一种沉默的威慑。他取出一支,熟练地检查、装弹,金属机件碰撞的“咔哒”声在寂静的雨夜中异常清晰。
“拿着。”他把枪递向纤月,语气不容置喙。
纤月的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枪身时,竟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那重量和冰冷仿佛顺着她的手臂直抵心尖,沉甸甸的,带着一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权威感。那是将命运短暂得握在自己手中的快感。
杏眸中的愠火明明灭灭,她恨不得立马扣动板机,让他血溅当场。可是她该如何收拾残局?顾虑郁结她的一举一动。
摇摆不定之中,谢予珩早已上前一步,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他干燥而带着薄茧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引导着她的手拉动枪栓。子弹“咔嗒”一声顶入膛室,那声音近在咫尺,震得纤月耳膜嗡鸣,一股浓烈的硝烟味猛地钻入鼻腔,胃里一阵翻滚。
“怕了?”谢予珩的声音低沉,在雨声中几乎贴着耳廓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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