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这个鬼地方 (2-1)

12:32。

机械的电子音像根冰针，猝不及防扎进脑海：“检测到关键目标‘丧尸王’能量核心湮灭，玩家林晚，主线任务‘击杀’完成。当前副本剩余生存时间：25天。累计生存满30天即可通关，解锁道具商城权限并返回原世界。”

林晚还维持着跪坐的姿势，膝盖陷在染透深绿色血迹的床垫里，冰凉的粘稠感顺着布料渗进皮肤，像敷了层半干的泥浆。她盯着自己的手——指缝里嵌着洗不掉的血垢，青黑色的，掌心的木纹印子被染得发暗，那是攥了太久刀柄留下的痕迹。系统提示音重复到第二遍时，她的肩膀才猛地一颤，像生锈的齿轮终于卡回轨道。

抬手抹脸的瞬间，手背蹭过下颌，摸到一片未干的湿滑。是沈砚的血。那股清苦的草木味还粘在鼻尖，混着口腔里残留的腥甜，在舌尖缠出一种诡异的味道，像嚼碎了带露水的毒草。

“……操。”她低低骂了一声，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

撑着床垫站起来时，膝盖麻得发木，浑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胀。窗外的天刚擦黑，月牙儿躲在云层后面，漏下几缕淡白的光，刚好照在床板中央那截孤零零的刀柄上。深绿色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凝固，像块被晒干的苔藓。

手腕内侧突然泛起灼热，那朵花形的印记随着心跳微微发亮，青绿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若隐若现，像条苏醒的小蛇。林晚没理会，转身走向墙角的纸箱——里面是她这5天攒下的药物。从急救包里翻出的抗生素、碘伏棉片，还有两片从沈砚抽屉里找到的止痛片，她一股脑全塞进双肩包侧袋。背包还是进副本时系统发的那个，灰扑扑的尼龙布上沾着干涸的泥点，侧面网袋里还卡着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瓶身上的标签早就被蹭掉了。

胃里传来一阵空落落的抽痛。林晚转身进了厨房，拉开冰箱门的瞬间，“吱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保鲜层里空荡荡的，只有两管贴着模糊标签的深绿色液体，大概是沈砚的“食物”。冷冻层更干净，连层霜都没有。她想起这几天自己啃压缩饼干时，沈砚总是坐在餐桌对面，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眼神落在她脸上，像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实验品，那时候她只觉得毛骨悚然，现在却莫名觉得那场景有点……空。

从橱柜里翻出最后一小包苏打饼干，包装袋早就被压得皱巴巴的，边缘还撕得歪歪扭扭。撕开倒了一半进嘴里，干硬的碎屑刺得喉咙发疼，她嚼得很慢，试图从那寡淡的甜味里品出点实在的暖意。剩下的塞进背包主袋，和药瓶撞在一起，发出轻微的窸窣声。

没什么可带的了。

林晚拽起背包甩到肩上，背带勒得锁骨生疼，金属扣硌着脊椎，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下楼时脚步踩在木质楼梯上，每一步都震得扶手簌簌掉灰，整栋楼静得可怕，连风穿过窗缝的呜咽都消失了，好像沈砚的“死亡”抽走了这里所有的声音。

推开一楼玄关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晚风带着湿冷的潮气扑面而来，卷着点腐烂树叶的腥气。林晚站在门口顿了顿，目光扫过眼前的小区——几栋居民楼歪歪扭扭地立在暮色里，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块，爬满枯黄的藤蔓，像给楼房裹了层破烂的绷带。不少阳台上还挂着风干的衣物，褪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在风里轻轻晃，像一面面沉默的旗帜。

还好早上时，她仔细勘察过这里的地形。绕到三号楼后面，翻过那道矮墙，就能离开这个被铁栅栏围起来的小区。当时她还在心里冷笑，觉得这是给自己留的后路，没想到现在真的要用上了。

这是她进入副本的第5天。系统说还要再活2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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