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最后的25天 (2-1)

林晚的运动鞋碾过小区门口的碎玻璃，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她攥着口袋里的短刀，刀刃在磨破的牛仔裤布料下硌着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这是她连续绕了三条岔路后，第一次听见除风声外的动静——街角的垃圾桶倒在地上，腐烂的菜叶混着塑料袋淌了一地，苍蝇嗡嗡地盘旋，却没引来往常闻到气味就会聚集的丧尸，她还在垃圾桶中发现了一个没有用过的荧光棒。

她贴着墙根往前挪，帆布鞋踩在积灰的路面上，留下一串浅淡的脚印。鼻尖萦绕的不再是熟悉的腐臭味，只有风卷来的尘土气息，混着点远处燃烧过的焦糊味。这诡异的安静让她脊背发紧，握刀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指节泛出青白。丧尸王死后，系统提示音响起的瞬间，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原本像潮水般涌来的低阶丧尸，竟然真的退了。

穿过第四个路口时，那栋灰扑扑的居民楼终于撞进视野。墙皮剥落的楼体像块发霉的面包，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块，几扇窗户的玻璃早就碎了，黑洞洞的窗洞像空洞的眼窝。楼下的超市卷闸门被撬得歪在一边，露出黑洞洞的入口，门楣上的“便民超市”四个字褪得只剩模糊的轮廓，塑料招牌被风掀得啪啪作响。林晚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冲向楼道，每一步都踩在记忆里的安全落点上——避开那块松动的地砖，绕过楼梯转角处的钢筋头，这些都是半年来摸黑上下楼练出的本能。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快半年，她摸出兜里的荧光棒，手腕用力一掰，“啪”的一声轻响后，冷绿色的光在黑暗中劈开一道细长的路径。楼梯扶手上积着厚灰，蛛网从栏杆缠到墙壁，只有她常落脚的那几级台阶留着浅淡的压痕，那是无数次往返踩出的印记。爬到五楼时，她忽然停住脚步，荧光棒的光照向楼梯间的窗户——外面的天已经擦黑，淡紫色的暮色里，几只乌鸦落在对面楼的天台，正低头啄食着什么，翅膀扑棱的声音顺着窗缝钻进来。

“呜——”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模糊的嘶吼，拖着长长的尾音，像谁被掐住了喉咙。林晚立刻把荧光棒按在墙上，身体贴紧冰冷的水泥壁，屏住呼吸数着秒。沉重的拖拽声从三楼慢慢往上爬，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在寂静的楼道里被无限放大。她握紧短刀，指腹按在冰凉的刀刃上，直到那声音在七楼停住，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往上爬。

终于到了十楼。防盗门虚掩着，门把手上缠着的细铁丝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弧度——这是她发明的记号，只要铁丝位置变了，就说明有人进过屋。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灰尘和旧木头的气味扑面而来，冷绿色的光立刻扫过客厅，地砖上那片深褐色的污渍已经发黑发脆，边缘卷成波浪状，像块被太阳晒硬的胶泥。

是那个抢物资的男人的血。林晚垂下眼，抬脚跨过污渍时，鞋底碾过细碎的血痂，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她记得那天下午，这人踹门进来时，手里挥着根锈迹斑斑的钢管，嘴里骂骂咧咧地喊着“把藏的吃的交出来”却被自己直接反杀、刺入皮肉的闷响，现在想起来还像根冰锥扎在耳膜上。

卧室门还开着道缝，荧光棒的光扫过去，照亮了靠墙的旧衣柜。深棕色的柜门上有道新鲜的凹痕，是那天被钢管砸的，漆皮剥落的地方露出里面浅色的木头。林晚走过去，双手抠住柜边用力一拽，衣柜发出“吱呀”的呻吟，朝旁边挪开半尺，露出后面的墙角——这里是整个屋子最隐蔽的角落，靠近通风管道，平时连灰尘都落得少些。

墙角堆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粗麻布料被老鼠啃了几个小洞，露出里面的塑料防潮膜。她蹲下身，解开麻袋口的麻绳，粗糙的纤维磨得指尖发红。袋口打开的瞬间，一股干燥的气息涌了出来——压缩饼干的锡箔袋在冷绿光下泛着微光，真空包装的牛肉干硬邦邦的，捏起来能听见油脂凝固的脆响，甚至连那包她省着吃的白糖，塑料袋都没被潮气洇开，还保持着刚藏进来时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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