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旧梦未央人先散 (6-1)

沈奕轩盯着眼前这碗药，热气袅袅升腾，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屋内寂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缓慢地收紧。

喜苏桉站在窗边，手指轻轻搭在窗框上。阳光从她侧脸划过，照出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他忽然发现，她比从前瘦了许多，肩胛骨在衣袍下显得格外单薄。

“你一直都在看我？”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哑。

“嗯。”她没否认，“看你醉倒，看你流血，看你坐在亭子里发呆。”

沈奕轩握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他想起昨夜那场对话，想起云芷问他要怎么办，想起他自己说的那句“我想当面问她一句——如果当初我没那么做，她会不会原谅我？”

原来她就在那里。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他低声问。

喜苏桉转过身来，目光平静如水：“因为你欠我的还没还清。”

沈奕轩苦笑：“你要我怎样？跪下来求你原谅？”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说，“我要你知道，你曾经拥有的东西，已经永远失去了。”

他喉咙动了动，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那些年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她，如今想来，不过是用“为你好”这三个字，把她推入深渊。

“你现在留下，是为了什么？”他问。

“为了完成当年未竟的事。”她说，“镜渊塔不会再次封印我，这一次，轮到我来掌控它。”

沈奕轩猛然抬头：“你想做什么？”

她看着他，眼神沉静得可怕：“我要打开塔心的轮回阵，逆转封印之力。我要让所有被囚禁的灵魂重归自由，包括……你。”

“我？”他怔住。

“你才是真正的封印之源。”她缓缓道，“你以为你是活祭品，其实你是镇压塔心的关键。这些年，你的命，是用无数魂魄换来的。”

沈奕轩脸色骤变：“不可能！宗门从未告诉我这些！”

“因为他们怕你反抗。”她冷笑，“你以为你有多伟大？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他猛地站起身，脚步踉跄了一下。掌心的伤又裂开了，血滴落在地上，像一朵朵暗红的花。

“如果这是真的……”他声音低哑，“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喜苏桉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将他扶回椅子上。

“先把药喝了。”她说，“等你能站稳了，我们再说别的。”

沈奕轩望着她，忽然伸出手，轻轻触碰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心口一震——她是真的回来了，不是幻象，不是梦。她没有躲开。

“你变了。”他说。

“是啊。”她轻声回应，“我也觉得，我变了。”

他低头喝药，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屋外风起，吹动窗纸哗哗作响。这一刻，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

那时她还是个少女，会偷偷给他煮药，会傻乎乎地问他：“师父，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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