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上的加油标语没褪色：他们用笑声，拼好了许阳的备忘录 (2-1)

便利贴被阳光晒得微微发卷时，林墨的身影正在慢慢变得透明。陈雾下意识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他的校服袖口，只捞到一把带着栀子花香的风。

“别碰。”林墨的声音比刚才清晰些，像隔着层被晒暖的玻璃，“许阳的执念散了，我也该……”

话没说完，周航突然扯着张婷的胳膊冲过来：“张婷你看！我校服上的红叉全没了！”他后背的加油标语在阳光下泛着浅白，是粉笔混着雨水干透的痕迹，“这是不是说明，我不用还那20分了？”

张婷刚要说话，公告栏突然“哗啦”响了一声。那张空白的登记表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是许阳的字迹，歪歪扭扭记着全班的学号：“李娟缺一本物理习题册”“王浩的球鞋开胶了”“班长说要凑钱给老班买个暖手宝”……

“原来他换出去的不只是分数。”陈雾的指尖抚过那些字，突然想起林墨说过的“容器”，“他把自己活成了大家的备忘录。”

校工大爷突然咳嗽起来，铁盒里剩下的便利贴哗啦啦往下掉。陈雾弯腰去捡，发现最底下压着张褪色的电影票根，日期是十年前的高考结束日，座位号旁边画着个小小的海浪。

“他真的想去看海。”林墨的声音带着点发颤，身影淡得快要看不清了。

周航突然“啊”了一声，掏出手机戳了半天：“我爷爷说，许阳的爸妈当年在海边打工，他总说考完试要去找他们。”他把手机怼到张婷面前，屏幕上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少年笑得露出小虎牙，和毕业照上的许阳一模一样，“这是我爷爷偷偷存的，说怕时间长了，连照片都留不住。”

张婷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把那张画着笑脸的草稿纸铺平，在背面飞快地写：“周航欠我三次讲题——不用还分数，下次体育课帮我抢篮板就行。”

“凭什么？”周航嚷嚷着抢过纸，却在背面画了个丑球鞋，“那我欠的，用这个抵！”

陈雾的手机又震了一下。姐姐发来段语音，背景里有翻书的沙沙声：“雾雾，我好像想起来了……当年有个穿旧校服的学长，总在图书馆帮我捡掉在地上的笔。”

陈雾猛地抬头看向林墨。他的身影已经淡成了一层光晕，却在听到这句话时，嘴角扬起和许阳一样的弧度。

“她记得。”林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原来有人记得我帮她捡过笔。”

风突然变大了，卷着便利贴往楼梯口飘。周航和张婷追着纸跑，笑声撞在走廊的窗户上，震得玻璃嗡嗡响。陈雾攥着那张电影票根，突然朝着光晕的方向张开手：“许阳，我们替你去看海好不好？”

光晕顿了顿，像是在点头。

“还有，”陈雾的声音有点哽咽，“你的校服，我们会好好收着的。”

林墨的身影晃了晃，最后看了眼陈雾，又看了眼追着便利贴跑远的周航和张婷，突然笑了。那笑容落在阳光下，像滴进水里的墨，慢慢晕开，最后融进走廊的栀子花香里。

等周航他们跑回来时，光晕已经不见了。只有铁盒里的电影票根在轻轻颤动，票根上的海浪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陈雾手里的便利贴——上面是林墨最后留下的字，浅得像没存在过：

“我记得你捡便利贴的样子，和当年的她一样。”

公告栏的登记表彻底被风吹走了。陈雾低头看着手里的电影票，突然发现背面多了行新字，是林墨的笔迹，带着点少年人的潦草：

“下次联考，你的物理选择题别再错第三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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