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上的名字，没被忘记 (2-1)

模拟考结束的铃声像根生锈的铁针，刺破考场里凝滞的空气。周航第一个冲出教室，却在走廊拐角撞上了教导主任——他手里还攥着那半截断铅笔，笔芯在白衬衫上划出一道黑痕。

“慌什么？”主任皱眉去拍他的肩，指尖刚碰到校服，突然“嘶”地缩回手，“你这衣服……”

陈雾和林墨跟出来时，正看见周航后背的校服上，那些用红叉叉组成的字迹在慢慢变淡，露出底下一行歪歪扭扭的粉笔字——是上个月运动会，张婷帮他写的加油标语，当时被雨水冲得快看不见了。

“主任，他可能是太紧张了。”张婷突然从后面挤过来，手里还捏着画了笑脸的草稿纸，“刚才考场上他一直在发抖呢。”

教导主任的目光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林墨那件旧校服上：“你是哪个班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林墨还没开口，楼梯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几个刚考完的学生围着公告栏议论，有人举着手机拍照，屏幕光照得人脸色发青——公告栏后的登记表不知何时被人贴了出来，泛黄的纸页上，所有兑换记录都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还多了几行新字：

【周航：用20分换球鞋→欠张婷一次讲题

张婷：用三次第一换父爱→欠周航一次掩护

陈雾：用10分换姐姐安宁→欠林墨一个真相】

“这是谁干的？”周航的脸瞬间涨红，却在看见“欠张婷一次讲题”时，偷偷抬眼瞄了她一下。

张婷的手指绞着草稿纸，突然说：“我奶奶说，欠人的总要还，但不是用分数还。”

陈雾的目光被最后一行字抓住。欠林墨一个真相？她转头看向林墨，却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在公告栏最顶端——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毕业照，边角已经卷了，照片上的少年穿着和林墨同款的旧校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是十年前的‘容器’。”林墨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叫许阳，当年为了帮全班凑学费，把自己的分数全兑了出去。毕业后没人记得他，连档案里都查不到这个名字。”

周航突然“啊”了一声：“我爷爷是校工！他说十年前有个学生失踪了，学校里还流传过‘考分鬼’的传说……”

“不是鬼，是没被忘记的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校工大爷拄着拐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生锈的铁盒，“许阳当年把这个托我保管，说如果有天有人能看见登记表上的真相，就交给她。”

铁盒打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里面没有钱，也没有秘密，只有一沓泛黄的便利贴，上面是不同的字迹：

“许阳帮我讲过数学题，不欠他的”

“上次下雨，是他把伞给了我，算我欠他的”

“他说等我们都考上大学，就去看海”

最底下那张，是用红笔写的，和登记表上的字迹一模一样：“我记得你，许阳。”

林墨的指尖抚过那张便利贴，突然笑了，眼角有光闪动。陈雾这才发现，他的笑容和毕业照上的许阳，简直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墨抬起头，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落在他身上，身影好像透明了一点，“被记住，就是最好的救赎。”

公告栏上的红笔字开始慢慢褪色，登记表上的兑换记录一个个消失，最后只剩下空白的纸页，在风里轻轻翻动，像谁在点头。

陈雾的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姐姐陈星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照片——物理课本的扉页，上面用铅笔写着：“雾雾，姐姐好像想起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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