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绳记粮
第1节:农民的账本
夜校的梁上挂着串红绳,在油灯下晃悠,像串吊着的火苗。赵山河仰头数着,一共四十六个结,每个结都被攥得紧实,绳头磨出了白絮——这是近半个月各村被抢的粮数,按李百晓说的,“一个结,就是一百斤血汗”。
“赵同志你看。”蹲在梁下的二柱突然举手,手里举着根新红绳,“俺村今天又被拉走两车,这是刚打的结。”他的指关节肿着,是前几天拦粮车时被日军枪托砸的,红绳在他手里晃,像条要咬人的小蛇。
李百晓站在灶台边,正把红绳结记在麻纸上。他的毛笔杆裂了道缝,蘸墨时总往下滴,在“河西村”三个字旁边晕出个黑团。“记清楚了,二柱。”他头也不抬,“皮司令说,知道鬼子抢了多少,才能算清该炸掉多少仓库——他们抢四十万斤,咱就掀了他们能囤五十万斤的窝。”
赵山河的手按在怀里的账本上——那是孙敬之送来的官方记录,县维持会的人盯着他记的,本该掺着水分。可他翻到“河西村”那页,孙敬之写的“两千斤”,竟和梁上红绳的两个结分毫不差。他指尖划过纸页上的折痕,孙敬之送账本时说“这数是老百姓堵着门逼我记的”,当时只当是应付,现在才懂——这哪是账本,是拿命攒的证据。
“李先生,”有个老婆婆颤巍巍摸进来,手里攥着根红绳,绳头缠着片干玉米叶,“俺家存的种子粮被搜走了,就三斤……能算个结不?”
李百晓立刻放下笔,接过红绳系在梁上,打了个极小的结。“咋不算?”他声音放软了些,“种子是明年的指望,比成粮金贵。这结我做个记号,皮司令看了就懂。”
老婆婆抹了把眼角,袖口沾着麦糠:“俺男人说,当年皮司令的兵路过,借了俺家两升米,临走留了块银元,说‘老百姓的粮,一粒都不能白拿’。现在鬼子抢咱的,总有算清的那天。”
赵山河看着那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结,突然发现梁尾还有个单独的红绳,没和其他绳串在一起,结打得特别紧,绳芯都露出来了。“那是?”
李百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把油灯往灶膛边挪了挪,阴影遮住了半张脸:“是王铁匠的。他给鬼子修枪时,偷偷记下了粮仓的铁锁型号,昨天被发现了……”他顿了顿,手指摩挲着毛笔裂缝,“这结代表他藏的锁钥图,算一千斤——他说,一张图能换万石粮。”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狗叫,是村里的老黄狗,平时只在日军来了才会这么叫。二柱猛地吹灭油灯,梁上的红绳在黑暗里只剩模糊的轮廓。赵山河摸向短刀时,听见李百晓在他耳边说:“红绳都记在心里了?要是梁被烧了,咱就得用骨头刻账。”
黑暗中,那根单独的红绳突然晃了晃,像是被风刮的。可密不透风的屋里,哪来的风?赵山河眯起眼,隐约看见绳头垂着个东西,不是玉米叶,倒像是片带着齿痕的布——像日军军服上的布料。
第2节:货郎的情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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