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九尾殿的烛火,燃得只剩半截烛芯了。
苏清璃躺在玉榻上,脸色白得像殿外的霜,连唇瓣都没了血色。她左臂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灵纱,可纱下的青黑色还在隐隐泛光——那是仙界寒灵箭的余毒,正一点点蚕食她本就耗尽的灵力。每当寒毒翻涌时,她的睫毛就会剧烈颤抖,像濒死的蝶,喉间溢出细碎的痛哼,听得白薇的心像被攥在手里揉。
“还没找到凝灵草吗?”白薇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女儿冷汗涔涔的额头,灵纱下的皮肤凉得像冰。她鬓边的珍珠步摇早就不晃了,珠串垂在颊边,沾着未干的泪——青丘的药库翻遍了,能压制寒毒的凝灵草只剩最后一小撮,刚才熬药时已经用完了,而派出去寻药的狐卫,到现在还没消息。
苏九玄站在榻前,玄色龙袍的袖子被他攥得发皱。他刚试过用自身灵力为女儿逼毒,可寒灵与狐族灵力相斥,每逼退一分,苏清璃就痛得蜷缩一下,嘴角溢出的血珠染红了玉枕。他猛地收回手,手背青筋暴起,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暴怒与无力:“再去催!让狐卫往断魂崖那边找!那里或许还有……”
话没说完,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像有人拖着伤体在狂奔。
“清璃!”
是殷离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白薇猛地回头,只见殿门被撞开,殷离踉跄着冲进来。他的玄袍被划得褴褛,后腰的伤口裂了,血浸透了布带,顺着裤腿滴在玉砖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痕。他脸上沾着泥和血,魔角上还挂着崖边的荆棘,可他怀里紧紧护着的布包,却半点没沾到脏污。
“我回来了……”他喘着粗气,几步冲到榻前,手忙脚乱地解开布包——里面是一把新鲜的凝灵草,叶片上还挂着崖间的晨露,绿油油的,带着饱满的灵力,“凝灵草……断魂崖石缝里采的,够……够她用一阵子了……”
他的手指在发抖,沾着血的指尖碰了碰苏清璃的脸颊,又猛地缩回,像怕烫到她。刚才爬断魂崖时,他失足摔了一跤,额头磕在石头上,此刻血顺着眉骨往下流,滴在布包的草叶上,红得刺眼。
苏九玄看着那把凝灵草,又看向殷离渗血的后腰和额头,紧绷的下颌线松动了一瞬。他没说话,只是对旁边的狐医沉声道:“快熬药。”
白薇早已接过草叶,指尖触到叶片的温润,眼泪突然决堤——刚才她还在想,若再找不到药,就要亲自闯断魂崖,那地方是青丘禁地,崖下全是噬灵的瘴气,连成年狐族都不敢轻易涉足,而这魔族的孩子,竟为清璃闯了进去。
“谢谢你,阿离。”她声音哽咽,转身快步走向药炉,珠串在匆忙中撞出细碎的响,却比刚才的死寂动听百倍。
殷离没应声,只是蹲在榻边,望着苏清璃苍白的脸。她的呼吸很轻,像风中残烛,可睫毛上沾着的冷汗,比魔渊最烈的酒还让他心头发紧。他抬手想帮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手腕却因为脱力晃了晃——刚才为了赶回来,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魔气。
药炉很快升起袅袅白烟,凝灵草的清香漫过殿宇,像给这紧绷的空间松了松弦。苏九玄站在一旁,看着殷离守在榻边的背影,玄色魔袍上的血迹与玉榻的洁白格格不入,却奇异地让人安了心。
烛火终于又燃亮了些,映着榻上的人、榻边的少年、炉边的母亲,还有一旁沉默的父亲。青丘的天,好像在这把凝灵草的清香里,终于透出了一丝暖意。
然而暖意的气氛没过多久,殷离便晕了过去,他晕过去时,正趴在苏清璃的玉榻边。
他刚看着狐医将凝灵草熬成的药汁喂进苏清璃嘴里,看着她眉头微微舒展,紧绷的神经一松,眼前就猛地黑了。最后的意识里,是后腰伤口撕裂的疼,是爬断魂崖时撞破额头的钝痛,还有……终于能让她舒服点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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