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的烛火忽明忽灭,映得冥王黑袍上的玄纹像活过来的蛇。
苏清璃扶着冰冷的黑石柱站稳,灵力透支让她连说话都发虚,却还是挺直了脊背:“晚辈苏清璃,求见冥王,是为……查生死簿。”
冥王抬眼,金色的瞳仁在昏暗中亮了亮,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案上的《渡魂册》,册页翻动的声音在死寂里格外清晰:“查谁的?”
“苏清璃,”她顿了顿,喉间发紧,“还有……许珩尘。”
“呵。”冥王低笑一声,从王座上站起身,黑色的袍角扫过满地的魂魄虚影,带起一阵刺骨的风,“青丘帝女,昆仑首徒。仙妖卷上的名字,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查的。”
他走到苏清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脸色比忘川的水还白,白发被冥界的煞气吹得凌乱,左臂的灵纱渗出淡淡的血,显然是强撑着过来的。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燃着股执拗的火,像极了生死簿里写的那个“守着空帕病逝于桃花渡”的阿璃。
“你梦见了?”冥王忽然问,语气里带着点洞悉的了然。
苏清璃猛地抬头,眼底的惊讶藏不住:“冥王知道?”
“本座执掌生死簿万万年,谁的前尘翻了页,谁的今生续了缘,还瞒得过本座?”冥王转身走回王座,从案底抽出那本“仙妖卷”,“你和他的名字,早就在这册子里缠了两世了。”
书页在他掌心自动翻开,露出那两行熟悉的字迹——阿璃与珩尘的桃花渡,苏清璃与许珩尘的仙妖劫。烛火映着墨迹,浅灰色的前尘与金色的今生重叠,像一幅被雨水晕开的画。
苏清璃的呼吸屏住了,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袋里的黑曜石小狐狸,石面的凉让她稍微清醒:“求冥王……让我看看。”
冥王合上书,指尖在封面上敲了敲:“看可以。但前尘的记忆沉在轮回深处,要唤醒,就得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苏清璃几乎是立刻问出口,没有丝毫犹豫。
冥王的目光落在她缠着灵纱的左臂上,又扫过她苍白的脸,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你今生一段最重要的记忆为引。这段记忆会被暂时封存,直到你真正想通前尘与今生的牵绊,才能再想起。”
苏清璃愣住了。
最重要的记忆?是青丘的童年?是百年前失踪的片段?还是……这场战争里,父母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甚至是……殷离为她闯断魂崖的模样?
忘川的哭喊声从殿外传来,像在催促她做决定。苏清璃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桃花渡上,书生递来的温热麦饼;一个是青丘梧桐下,许珩尘剑尖的寒光。这两个画面反复撕扯,让她心口发疼。
她睁开眼时,琥珀色的瞳仁里再无犹豫:“我换。”
管它要封存哪段记忆,她必须知道,那桃花渡的约定,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和许珩尘之间,到底藏着多少被时光掩埋的债。
冥王看着她决绝的样子,忽然笑了,将“仙妖卷”往她面前一推:“翻开吧。但记住——看到的,未必是你想的;失去的,也未必是你该舍的。”
烛火猛地跳了一下,照亮了苏清璃伸出的手。她的指尖触到生死簿陈旧的封面,带着冥界特有的冰凉,也带着一丝……即将揭开真相的滚烫。
忘川的血色河水漫过石阶时,苏清璃正踩着虚浮的脚步往外走。
手里的“仙妖卷”已被冥王收回,可指尖还残留着陈旧纸页的冰凉。她站在幽冥殿外,望着漫天飘飞的魂魄虚影,忽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生生挖走了,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左臂的伤口还在疼,寒灵的蚀骨感清晰得很,可看到这疼,她竟没像往常那样想起青丘父母的焦急,也没想起那个为她闯断魂崖的玄色身影,只觉得“疼”就是疼,再无其他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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